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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运作已经上了轨道,并不需要她事事经心。如今的慈心会辟了一处专门的场所,是一个独栋的小楼来做办事的地方。这样,要求助的人或是要捐银子的人都可以找得到地方。而这里的日常运作也聘用了一些长相过得去,也洁净的人,也算是以工代赈了吧。沈寄对这个发展很满意。而且,幸亏是拉了这么一帮子贵妇一起来操作。不然,她一个人是怎么都出不起这份银钱的。年初将近两万两银子,用到九月就没了。

沈寄刚出了小楼,戴着帏帽准备上马车,就听到有人在叫魏夫人,她扭头一看,是一辆很华丽的马车,但是没有挂家族的标记,看不出来是谁家的。

马车上下来一个同样戴着帏帽的女子,走到沈寄跟前行礼,“见过魏夫人。”

“原来是汪夫人啊,好久不见了。”汪帮主不幸坠河后,汪夫人就被迫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自然也淡出了她们这个圈子。她在慈心会的位置被马帮主夫人替代。呃,还有难得八卦一回的魏楹告诉沈寄的,马帮主除了接手帮主大位,还连这位前帮主夫人一并接收了。方才沈寄还和马夫人笑着闲聊来着,所以看到这位汪夫人便有些尴尬。然后一想,我尴尬什么,该尴尬的也不是我。

汪夫人惨淡一笑,递上一个匣子,“她们都不肯收,请魏夫人收下吧。”

沈寄明白了,这是汪夫人想捐的银子,可是内里那些夫人如今都看不起她,尤其大家还和马夫人一起共事,自然就不待见这位汪夫人了。

她看了一下汪夫人艳丽的眉眼,她也是没得选择吧。长这么好,如果没有强势的男人庇护,还不知道会凋零到哪个地方。而且,这种事情她作为一个没有靠山只有美色的女人,也是拒绝不了的吧。马帮主应该是做副帮主的时候就在觊觎她了。再看看她周身的打扮,穿戴,这个气派更甚去年见面时。比年老色衰的马夫人就更不用说了。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让她抱着贞节牌坊过穷日子,想来也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人,拿着银子来捐,一来是同情和自己一样过过苦日子的人。二来,也想买个心安吧。她未必不知道汪帮主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被拒之门外了。看她停车的位置,离慈心会的大门还有段距离,想来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搞不好会被人驱赶。嗯,反正银子就是银子,无所谓是怎么来的,有所谓的是用到哪里去。

汪夫人递出来,手就那么伸着,看沈寄也不愿意接,眼底就浮现了一丝绝望。

沈寄到底也没接这个匣子,她必须要照顾到慈心会众人尤其是马夫人的情绪。不过,给汪夫人指了条明路,“你去庙里找济慈方丈吧。”

“多谢夫人”汪夫人行了个礼然后避到路旁让沈寄的马车通过。沈寄叹口气,这个捐银子是不是跟祥林嫂捐门槛一样的心思呢。汪夫人是不是也怕下了地狱被阎王用锯子锯成两半呢

184 心病

沈寄抱着手里的小肉团,小包子闻到熟悉的母亲的气息脸上平静了下来。之前沈寄不在,他一直都有些烦躁不安的,即便是小芝麻逗着他玩儿都没怎么改善。

小芝麻对于沈寄外出不带她也挺有意见,对于自己之前怎么就被哄得乖乖在家看着弟弟也有点想不通。小姑娘两岁多了,明眸皓齿,口齿伶俐,却总是会被母亲忽悠住。

转头看到一身官服的魏楹进到二门,小芝麻欢呼一声爹爹回来了便奔跑着迎了上去。

魏楹笑道:“别跑别跑,小心摔了。”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子接住冲过来的小芝麻,然后牵着她朝屋檐下抱着儿子的沈寄走过去。面对笑容甜美的妻子,娇儿爱女,他的感受也和沈寄一样,一切都很圆满。他今年二十八岁,官居四品,事业家庭都很经营的成功。人生至此,几乎是真的圆满了。只除了心头有隐忧,担心有人要夺走他的这种幸福。

一家四口进了上房,沈寄把儿子放回摇摇车,靠边坐好。小家伙的眼睛便满屋子逛着,沈寄跟着魏楹进内室,帮着他换下官服,采蓝便过来看着两姐弟。小包子的目光一直追随沈寄,直到被内室的帘子阻隔。

“今天做什么了”魏楹展开双手方便沈寄替他着衣。

“去了趟慈心会,还在门外遇上了一个人。”

“谁啊”

“漕帮的前帮主夫人。”同时是现任帮主的外室。这件事情知道的不在少数,不过那是江湖草莽,而且是一帮之主,手下上万人,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所以,扬州府的那些文人也只敢背后嘀咕几句。

魏楹蹙眉,那个女人

“她去做什么”

“去捐银子,不过没人肯收她的,她就找上了我。”

“你收了”

“没有,我让她去找济慈方丈。银子从那里过一下,便不会有人追究来处了。”

魏楹瞥了一眼帘子,外室里传来儿女依依呀呀的声音。

“你对她有什么看法”

沈寄一愣,她没想到魏楹会这么在意汪夫人。

“你问这个干嘛”

魏楹没出声,就只是盯着沈寄,一定要个答案的样子。

“我没什么太多的想法。按说这种外室,我是会很不喜欢的。但事情毕竟不是发生在我身上,这其中到底是如何我也不清楚。我做不到和马夫人一样的感同身受。而且我觉得这种事情不能全怪到女人身上,马帮主的责任才是最大的。”

“你同情她”不然不会让她去找济慈方丈。

“有一点儿吧,毕竟长得漂亮又不是她的错。长成这样又没有自保之力,更加没有人庇护,她也只能选择依附强者了。”沈寄说完就发觉魏楹不高兴了,而且很不高兴。她顿了一下,“是有不少女人愿意为了贞节牌坊穷困度日,可汪夫人不是。那些人一味歌颂贞洁烈女,可我觉得贞节牌坊下压着的都是一个个充满血泪的灵魂。我知道你的观念里女人就该守节,可是我不赞同。”

魏楹目光幽深的看她一眼,然后就走出去了,沈寄看着不停晃动的帘子发愣。听到外头小芝麻喊了声爹爹,魏楹应了一声,然后脚步不停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