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怀孕了,我希望能尽快和她举办婚礼。”
此刻,真正谈到他和姜九的事,季宗佑已经平静淡然了很多。他甚至已经不需要再向季正章表示他的坚定,事到如今,没有什么事什么人能改变他的决定。他尊重季正章作为大家长的权威,才不得不好言好语和他老人家商量。
“先点菜,边吃边聊。”季正章不急不缓稳如泰山。
季宗佑只好拿起菜单随意翻看。
对面的季桐早已变了脸色,忍无可忍。
“宗佑,你是不是中邪了我真是不明白,姜九她到底哪点好,哪一点配得上你,配得上咱们家”季桐情绪激动:“论长相家世她都不比白娉婷,该不会你认为她单纯善良,她要真是这样的人压根就不会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压根就不会到现在还怀着孩子不肯打掉”
“季桐,你闭嘴”季宗佑扬手就把菜单摔了过去,沉甸甸的菜单在餐桌上弹了一下掉在地板上。
季桐惊愕地望着季宗佑,他连姑姑都不叫了,竟然直呼她的名字,竟然对她发这么大的火,二十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此时,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季宗佑站起身,努力将火气压下去,对季正章说:“爷爷,当初是你让我和白娉婷在一起,我听了你的话,做了这件错事。如今,我必须改正这个错误,和白娉婷解除婚约,作为补偿,我会转让公司百分之五的干股给她。”说罢,他拉开椅子,昂首阔步走出了包厢。
“爸,你就任由宗佑胡作非为”季桐气急败坏。
季正章缓缓叹了一口气:“爸爸老了,管不住他了,你不如问问白娉婷,看她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遭遇不测
菜市场里人头攒动,询价声叫卖声此起彼伏。姜九慢慢走在人群中,四处张望,她喜欢这种热闹的地方,尘世烟火,平常日子,不知道有多好。郑阿姨在她前面,手里握着一个灰色布袋子,袋子里空空如也,逛了这么久,郑阿姨什么也没有买,什么也看不上。
快两个月没有见面,郑阿姨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干瘦萎靡,她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如同裹着防寒无纺布和地膜的枯萎苗木。
姜九对郑阿姨心存怯意,甚至偶尔电话联系也会感到一丝紧张。郑阿姨也不太愿意见她,见她做什么呢,谈论一下她们各自悲惨无奈的命运么郑阿姨对她的情绪是复杂的,一面感激她愿意给郑家生孩子,一面耿耿于怀她害了自己的儿子,如今又像处理掉一个麻烦一样,不知把郑东辰塞到了哪个角落。
这次来之前,姜九给郑阿姨打电话说要来看看她,郑阿姨一开始也是拒绝的,她说:“来看我做什么你管好你自己,等孩子生下来把孩子给我养就行了。”最终,郑阿姨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她说自己正好要去买菜,叫姜九到菜市场和她碰面。
“阿姨”姜九走上前,问:“你打算买什么我帮你去买吧。”
走了这么久,她已经觉得有些累了,想来郑阿姨一定比她更累。
“你想吃什么”郑阿姨抬头看着她,眼神锐利:“吃什么对胎儿好”
言外之意,姜九听懂了。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郑阿姨大概也听说了。“阿姨,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事已至此,她该面对的,躲也躲不掉。
郑阿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这孩子不是东辰的”
姜九点点头,反正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郑阿姨突然弯下腰抓起一把芹菜,对着姜九抽起来,劈头盖脸:“你还有脸来见我你把我们娘俩当什么了啊”
郑阿姨看上去瘦弱其实劲儿挺大的,姜九感到额头眼角一片火辣辣,她偏着头,一动不动。心里庆幸今天出门戴了口罩,否则她更加没脸见人了。
这时,卖菜小哥从档口走了出来,也不知是起了怜香惜玉之心,还是心疼自己的芹菜,他伸手拦住了郑阿姨。
“阿姨阿姨,消消火。闺女大了,当街打骂让人笑话。”
郑阿姨冷冷瞥了卖菜小哥一样,甩下芹菜转身走了。
姜九蹲下来捡起散落一地的芹菜,对卖菜小哥说:“麻烦你帮我称一下吧。”
卖菜小哥看姜九头发蓬乱,狼狈不堪,说:“算了,这点菜不值啥。”最多值三块钱,他有点不好意思收。姜九从大衣兜里摸出几张纸币,抽出十元放在秤盘上,转身就走。那把芹菜握在手里,冰冷冰冷的,亦如她的心。
走到菜市场出口处,姜九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走到一个菜摊旁,挑了土豆、茭白、西蓝花,然后又拐到里面卖肉的档口买了几斤牛肉和半片鸭。
菜市场离郑阿姨家很近,姜九拎着菜慢慢走回去。夕阳的余晖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她站在门外敲门,好一会儿,郑阿姨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你回去吧。”
“阿姨,如果真的不想看见我,以后我不再来打扰你了。”姜九勾了勾手上的袋子:“今天你就当见我最后一面,我最后陪你说说话,可以吗”
门开了。郑阿姨斜她一眼:“你说这话听着就触霉头。”
她不是那个意思,一时没留意犯了老人家的忌讳。
她跨进门,径直走进厨房,着手做饭。她做饭虽不如姜伍美味,但如果够用心,也不会差太多。
郑阿姨一个人在客厅坐不住,进来给她帮忙。两个案板,她切牛肉,郑阿姨切茭白。两人都不说话,各怀心事。过了一会儿,郑阿姨开口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姜九转头看着郑阿姨,很意外:“你希望我们结婚”
“都这样了,不结婚,孩子当私生子啊”郑阿姨低头切菜,明明表情已经缓和了很多,口气却丝毫不服软。
姜九把切好的牛肉码在盘子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刀背,说:“阿姨,我这辈子不打算结婚了。”
郑阿姨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她,她抬头看看窗玻璃的水汽,再转头看郑阿姨,表情郑重其事:“我来是想和你说,不如我们搬到一起住,我没有父母了,你也一个人,我给你当干女儿,将来给你养老,你看行吗”
“你为什么不结婚”
“反正就是不结婚了。过几天我会去医院拿掉孩子。”
她话音刚烈,张阿姨一拳头砸在了她背上:“你这个傻子。作孽呀你。”郑阿姨的眼睛里盈盈闪着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