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自己去吧,我留在国内。”简捷终于说出了这句分道扬镳的话。
“你说什么”他有点不敢相信,“说好的就不算话了吗”
简捷思前想后,不管陆皓婷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爱她也罢,不爱也罢,她跟着他出去都是个累赘。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他背负的已经够多,一个病人,一个孩子,她退出。不是为了成全,而是为了保全自己的一颗初心,不曾奢望他爱她,只要他过的幸福,放手何尝不是一种大爱
佛祖说,救人一命,乘造七级浮屠。她留下来,捎带着还能救一个人的命。
“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幸福。”
“把证件给我。”他命令一样朝她吼道,换来的确是她绝望的眼神。
“就这么大点地方,我自己找。”他发了疯一样到处翻找。
简捷没记得自己动过证件,这些东西一直都是由他保存,按理不会费太大劲,可是他翻找了一个早晨还是没有找到。难不成是被陆皓婷捎带着给顺走了,故意要把路做绝
小皓明早晨起来,看到的就是面色憔悴的简捷和几乎要发疯的陆皓林,像两尊铸铁雕像一样立在狼藉的卧室里。
“姐姐,我饿了。”
“乖,姐姐去给你做饭。”简捷起身要出去。
陆皓林突然拽住她的胳膊,简捷回头看他一眼。
“我早该想到,从你去医院照顾他我就该知道这一切。”他的声音里带着她熟悉的讥讽和不屑一顾的傲慢。
“你什么意思”简捷的泪水不知不觉已经流到眼角。
“你贪图他的富贵,不愿意跟我颠沛流离”陆皓林慢慢松开她的手,“我早该想到,我早该想到。”
简捷精准无比地在他脸上打了一个巴掌,他怎么说她都可以,唯独不能怀疑她对他的爱。他怀疑她的爱,也就是怀疑她的命。
“丫头,”陆皓林捂着被她打得通红的脸,“我这辈子从不求人,当年管合欢走的时候我没留她一下,对你也是一样。”他扶着床沿坐到床上,“我会等你一个月,如果你随时改变主意,就到广厦酒店找我。”
他说完后抱起哭的哇哇的皓明,一手提着行李箱就往门外走。
“姐,姐姐。”小皓明在他身上又挣又踹,陆皓林却一下也不停。
“想着姐姐这么做,心里像是刀割了一样,你也应该会原谅我吧”简捷对着两人的背影,默默地坐倒在地上。
接下来的一个月是简捷生命里最难熬的日子,她为自己设想了一千种说服自己的理由,好让自己不顾一切去找他,可是每次又是痛苦过后下决心给他一个利索。更为关键的问题,她的一切有效证件都不见了,纵使她真的回心转意,也根本没办法和他一起走。
吴敬斌在医院里再次把手腕割破,昏迷三天三夜以后,他只要有一眼见不到简捷就要大吵大闹。等他康复出院的时候,离陆皓林出发的日子只剩两天,她鼓足勇气想去跟她道别,却被酒店人员告知宾客提前两天退房去s市了。
她最终是在几千里之外的s市国际机场见到了他,却只是两个背影,决绝又冷酷,她远远地看着,多想他能回头看她一眼,那样或许她会毫无顾忌地跑上去抱着他,跟他走跟他去,可是他没有,从始至终都没有。
“这次我离开你,是风,是雨,是漆黑的夜晚,你笑一笑,我摆一摆手,一条寂寞的路便展向两旁。”“郑愁予的一首小诗”,简捷无奈地跟秦晓碰杯,她说,“我的世界里没有光了。”
、一吻天荒
海清别苑夏日的夜晚格外宁静,温柔的海风夹杂着窗外小叶栀子的香味飘到屋里。简捷坐在梳妆镜前小心地补了补妆,33岁的女人就像一朵快要开残的花朵,娇艳之中带着淡淡的饱满,却不知在哪一刻凋落。都说花无百日红,简捷也不知道自己的花期是多长。
也是在最近几年,逐渐认识到化妆品的重要性。不过如吴敬斌所言,就算是七老八十满脸皱纹,她也一定是最有味道的女人。这一点自信,或者说自恋,简捷一直没放下过。
“妈妈,你今晚带不带海沐一起”儿子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她这个孩子,越长越像那个人的影子。
“海沐乖,今晚跟爸爸在家里看电视,妈妈是去喝酒的,小孩子不能去的。”
“简捷,你说秦晓真的跟任思哲在一起了”吴敬斌跑过来把儿子抱住,“爸爸陪海沐一起看熊出没好不好”
“可是海沐想跟妈妈一起出去。”他不高兴地在吴敬斌身上打了几下。
“怎么又欺负你爸爸,找抽是吧”简捷拽了拽他的耳朵。
“哎,你拧他干什么”吴敬斌不高兴。
“你就知道护犊子,看把孩子惯成什么样了。”简捷收起梳妆盒朝他吼道。
“笑话,我的儿子我不惯让谁惯。”
听他说海沐是他的儿子简捷习惯性地愣了一下,像是被一根针扎到心口上,却麻木地不再疼痛。其实他说的是对的,除了吴敬斌的父母和几个交好的朋友,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两个处在热恋中的大学生在大四那一年因为一时疏忽孕育出爱情的结晶,然后女生在毕业后不久产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年轻的爸爸用心地呵护着母子俩,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这本是一件美满的事情,而简捷也在漫长的记忆中逐渐快要接受这一说法,毕竟赞成这件事的人实在是太多,让简捷都不觉得她是在强迫自己演绎一出掩耳盗铃的现代版本。直到吴敬斌刚才说海沐是他的儿子,看似再平和不过的一句话却像钢针一样扎到她的肉里,刺痛让简捷从自己的梦里醒过来。
平心而论,吴敬斌对海沐的爱绝不亚于一个亲生父亲。这么多年,他对儿子海沐的管教一直处在溺爱的边缘。从小到大从没打过孩子一下,要什么给什么,八岁多的时候还整天在房间里让他骑大马。对待海沐的教育更是不敢下狠手,甚至因为幼儿园老师因为海沐老是跟同学打架罚他站跟老师大吵了一架,末了还是简捷去跟人赔礼道歉。
他们父子俩,倒更像是兄弟俩,或者一个班上的两个同学,而吴敬斌,则老是受欺负的那个。
吴敬斌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简捷从神游中走出来,“我估计要晚一些才结束,你把他哄睡觉之后记得去接我一下,我喝酒不能开车。”她接过他递过来的纱巾说道
“嗯嗯好的。”他在她左脸颊上轻轻点了一下
“妈妈,我也要亲亲。”海沐觉得不公平。
“海沐亲右边好不好”简捷弯腰把脸贴向他,刚化的妆瞬间被他抹花。
到达酒店已经是晚上七点,桌上的人就差她一个。
简捷最初也没想到任思哲能和秦晓勾搭到一起,最开始的时候那个叫曾染的女生被他纠缠了半年多忍不住搬走了,任思哲非但不思悔改,反倒变本加厉。这些年也开起了公司当老板,偏偏不肯安安稳稳过日子,非奉行那套爱不爱不重要,只要人漂亮就好的理论。前前后后也是换了是几个,他有钱,自然有人愿意跟他。所以,甚至连结婚证都不领,直接约好一起过一段时间,双方都过腻了和平分手。简捷来之前已经向各路神明忏悔了不知多少遍,毕竟她两个最好的朋友是在她的介绍下认识。想到这一点,她就有一种罪孽深重的感觉。
郭可微和杜赛宁也在现场坐着,难得他们俩脾气好,等了这俩疯子那么些年,末了还得参加他们婚宴性质的聚会。
“简捷,怎么吴总没来我还想跟他好好喝两杯。”任思哲见她一人前来有点失落。
“怎么,任大老板还想大喜之日谈生意”简捷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这种语气我就削了你。”
“还想削我,明天就炒你鱿鱼。”任思哲低头笑笑,多年商场打拼让他比吴敬斌这样的同龄人稍显老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