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和他们一起杀敌”
他凝视手中的宝剑,寻思道:“阎公既然说此剑锋芒盖世,那就绝对不会有假。我何不一试只要能出去和他们并肩杀敌,以后再向阎公请罪。”
想到此,他不再犹豫,举起手中宝剑,用力向门上锁链砍下。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嗒”声,比拇指还粗的锁链已然齐齐断开,朱慈烺心中大喜,赞道:“好剑”
他刚要开门出去,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听着像是几个人。他心中一凛,暗道:“不会是清兵进来了吧”想到此,立即屏气凝神,立于门后。杂沓的脚步声来到门口,只听有人诧异地“咦”了一声,显然是看到了被斩断的锁链。门被推开了,朱慈烺惊奇地看到进来的竟是阎应元、陈明遇和冯厚敦三人,身后还跟着骆谦和冯鹿。
阎应元等人看见朱慈烺手中的宝剑,已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朱慈烺正在惊愕,只见阎应元一语不发,跪倒便拜:“罪臣阎应元参见太子殿下”
其他四人见状,也跟着跪倒在地。
朱慈烺不知道阎应元早已知晓自己身份,眼前的一幕让他猝不及防,他手足无措地道:“你们这是”
阎应元道:“殿下,城已经守不住了。请殿下原谅臣这几日的无礼,臣已知道殿下身份,将殿下关在此处就是为了保护殿下的安全。现在眼看江阴就要攻破,臣等觅得城西有寺观塔一座,已废弃多年,但塔里有秘道可容身,通往城外。请殿下即刻移驾,晚了就来不及了”
朱慈烺此时明白了阎应元故意对自己动怒,原来只是找个理由将他关押,让他不能参加守城,从而得以全身。他心情复杂地连忙扶起阎应元:“阎公请起,各位快快请起”
阎应元站起身来,急切地说道:“事不宜迟,殿下速速和冯先生移驾寺观塔”
朱慈烺平静地道:“我不会走的。我和你们一起与城池共存亡”
“殿下”阎应元急道,“你和我们不同,我们生于斯长于斯,保卫家园是我们的使命。你是太子,明朝的希望还在你身上,你不能留在这里”
朱慈烺坚定地摇头道:“不,自从我来到江阴,有幸与你们并肩作战,死在此处,也是我的光荣”
“你是太子,只要你活着,百姓就有指望”
“不”朱慈烺神情激动,“与其做一个四处奔逃的太子,不如做一个江阴忠魂能与你们一起死,我绝无遗憾”
“殿下”
“阎公,你毋需多言,我心意已绝,决不会离开你们独自偷生。”
“殿下,你若不离开,我等愧对先皇、愧对天下百姓”
此时陈明遇、冯厚敦等齐声道:“请殿下务必离开”
“不,阎公,陈先生、冯先生,今日死在这里,也是我报国的使命,你们若让我苟且偷生,我将终身生活在羞愧之中。别说了,我们走吧”
几人见他丝毫不听劝阻,都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好”阎应元眼含着热泪,点头道,“殿下,你是个好男儿我们就一起死在此处,为国尽忠”
“嗯”朱慈烺此时也热泪盈眶,已经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用力点头。
阎应元含泪走到他近旁,作势要拍他的肩膀,趁其不备,忽然出掌在他后颈重重一击,朱慈烺猝不及防,还未反应过来,就昏倒在地。
阎应元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搁在朱慈烺鼻子下停留了片刻,说道:“十二个时辰之内,他不会醒来。”他紧接着回过头,对冯鹿和骆谦道:“你们两个,将殿下带至山后寺观塔,塔内地藏菩萨座下有密道,你们带太子出城”
冯鹿和骆谦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道:“阎公,你们带太子走,我们留下”
“岂有此理”阎应元怒声道,“我是主帅,岂能临阵脱逃休要多言,你们速速带太子离开”
“我们死也不走”
“不走不走太子怎么办”阎应元厉声喝道,“你们真要让他在此殉国吗”
二人含着泪,咬着嘴唇,犹自站着不动。
“我们万万不能让殿下死在这儿你们知道吗”
“阎公,我等得以在您麾下效力,数十日来痛快杀敌,虽未能保住城池,已经死而无憾可这个时候您让我们扔下大家独自偷生,我们有何面目见江邑父老”
“我并未让你们独自偷生,我是让你们保护太子你们肩上的使命不比我更轻懂吗”
见两人不答应,阎应元怒道:“这是我交给你们的最后一个任务,你们听见没有”
“阎公”骆谦和冯鹿流下泪来。
阎应元厉声喝道:“走去了不许回来,务必保护好太子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你们连我的话也不听吗”
此时陈明遇和冯厚敦也催促道:“听阎公的话,快走啊”
见他们不答应,阎应元一步跨到冯鹿身前,抬脚狠狠地在他大腿上踹了一脚,厉吼道:“还不走你们真要让我死不瞑目吗”
冯鹿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他抹了一把眼泪,看了一眼骆谦,两人含泪抬起昏迷在地的朱慈烺,忍着巨大的悲痛一步一回头地走开去。阎应元见他们走开,再次威严地叮嘱道:“你们如果违抗我的命令扔下他不管,不顾他今后的安危,还要跑回来,我黄泉之下也不瞑目。”
冯鹿和骆谦停住脚步,“阎公”
“你们回来,最多就是多杀几个清兵而已,有什么用要留在他身边,今后保护他的安危,这才是大事,听见了吗这是我最后的要求”
“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