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吧,我在看兰碧斯将军、瓦伦西尔将军他们在哪里”
都说每一颗星代表著一个逝去的人,代表他们的星星应该特别明亮吧,还有夏尔克、玛古拉一瞬间,一股感伤涌上了心头,太多人了呀,虽然我很想记住他们中的每一个,但是很多人,我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普雷斯顿的眼睛中也蒙上了一丝凄凉,在天上闪耀的星星中,也有他熟知的人吧
“好了,再看下去,心情就太低落了,走吧,我们去帐子里喝喝酒。”
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草末,我道。
“原来大人也喜欢那个呀”普雷斯顿露出诧异之色。
“酒吗,哪个不爱呢”闪族人爱酒,在林子中枯燥生活,没酒来点缀那多没乐趣,即便到了外面,长年的战斗也没有减低我对酒的偏爱。
不过看这个样子,普雷斯顿似乎也对这杯中物有偏好,北方贵族酗酒之名看样子也不仅仅是传说。
“是,是,正好,这次属下还带了几瓶上等郎司酒在身边,那可都是奥维尔家族特别酿制,其他地方可喝不到。”普雷斯顿的脸笼上一层红光,连眼睛都开始发亮了。
“北方郎司酒那是我最爱了,能喝到大公家的特酿,那就更妙了”
我大力拍了拍普雷斯顿的肩膀,哈哈笑了起来。
“属下这就去准备”普雷斯顿乐滋滋的跑开。
奥维尔家的特酿,听上去可真是不错的酒呀,有机会就带点回丹鲁,给军中那帮酒鬼好好品尝一下,摸著下巴,在脑海中顿时浮出了雷帝斯捧酒狂饮的憨态,什麽不快都从我心中飞散出去。
“等著复兴亚鲁法西尔,我就大开酒宴,喝它三天三夜。”
不知道哪里来的这种豪情,想著那时候和诸多兄弟开怀畅饮,我的脚步也不禁轻巧了起来。
“乾杯”当酒杯碰撞著发出欢快的声音时,帐篷里已经弥漫著美酒的醇香,奥维尔家的特酿确实是我平生饮过的最甘醇的好酒,那种可以把人拖进无尽幻想的迷幻味道,足够让人从舌尖颤抖到心底。
“好酒,真的是好酒”一口饮尽後,我舔了一下嘴角,发出了赞叹,第三王子布拉西尔不喜欢饮酒,没有参加这次酒会,可真是他的损失。
普雷斯顿眯著眼睛,略带得意道:“这个酒酿起来复杂异常,没有我们奥维尔家的特殊手艺,远不能达到这种甘醇的味道。不过可惜几年战乱,属下身边也仅有这几瓶了,大人如果还想再喝,那可要等上好长。”
“真可惜呀”我摇了摇头:“还需要多少时间呢”
“那至少也要等第一次收获季了,属下看看能不能用特拉维河的水配出来,这条河的水质不错,就算不能酿出现在这种醇酒来,味道上应该也不会差太远吧”
“这样呀,好,普雷斯顿,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在第一次收获季後,尽量多酿几坛好酒,我要拿来做庆功酒”拍了一下大腿,我突然冒出了这个主意。
普雷斯顿张大了嘴巴,好半刻没阖上:“大人的意思是”
“庆祝我们战胜艾尔法西尔人。”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大吹法螺的浮夸分子,可能是在醇酒的刺激下,让我大言不惭的说出了上面的话。
假若旁人听到了,一定会讥笑我狂妄自大,此时两军对比虽然谈不上力量悬殊,但是流浪兵团能战斗人员数目不及艾尔法西尔人的一半,而且在军械装备、部队训练都差了一大截,唯一让我们自豪的本钱也只有我们那名满整个大陆的军官群。
“迅雷之曼陀罗”、“鬼魅之法利斯”、“翔天之鹰”、“风之矢”这些被史学家们赞叹为“流浪兵团最大财宝”的武将,即便是在我们的对立方也有极高的评价。
“那麽多优秀的武将呀,如果有一半能听随我的指挥,得到天下也应该不会太困难了吧”
这个是有心成为大陆霸者的某怀顿诺尔王子的感叹,至於窃国贼的感叹就简单多了:“一群笨蛋,再能打仗也只是笨蛋而已。”
可是我清楚,就算有这些个优秀的将官,手上不过区区万馀人马,真的和那些传统大国之军力对峙起来,那真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到时候,侥幸得来的善战之名也会如同六月的冰雪般消逝不见吧
才说出口就自感心虚的话,在普雷斯顿大公的耳朵里,似乎起了别样的催化作用,只看见他的眼睛放出惊人的亮光,原本有点佝偻的身躯一下就挺直起来,瘦小的脸庞上蒙上了一层难以明言的晶莹光芒。
“大人,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普雷斯顿似乎费力说出这句话,说完後,舔了舔略显惨白的嘴唇。
我看了他半晌,点了点头:“说吧,好的坏的我都可以听一听。”
普雷斯顿并没有直接说,而是转过头去,对旁近的武官使了个眼神,一干武官纷纷起身,然後躬身退了下去,一眨眼间,帐篷里就只剩下我和普雷斯顿两个人,四周的烛光也一下黯淡了下来。
“咳咳。”普雷斯顿清了清嗓子,然後慢慢道:“二十年前,属下随同家父觐见先王的时候,先王的神态、口气都和现在的大人一模一样。那时候属下年仅十五岁,只不过是一个败落公爵家的世袭公子,但是先王却拍著属下的肩膀道,奥维尔家的未来就在属下身上”
还没说完,普雷斯顿的眼睛中已经挂上了几丝晶莹,在用手擦抹了片刻後,继续道:“当年的繁华现在想来真的和一场梦一样呀,圣陆最大的国家,现在却是支离破碎,艾尔法西尔、布莱克诺尔这些个臣属小国都敢到圣土上撒野。”
“普雷斯顿大公,我了解你的愤恨,不过现在我们可没时间躺在过去的怀念中。”看著这个大公阁下有把话题越扯越远的趋势,我连忙提醒了一把。
“是,是,大人所言极是,其实属下也不清楚怎麽和大人谈这件事,毕竟”普雷斯顿咬了咬牙齿,然後道:“请大人迎娶米娜维亚女王殿下,当上亚鲁法西尔实际上的君王”
“光当”手上的酒杯跌落,在地毯上打了几个转,杯中的酒四溅出来,洒了一地的琥珀色。
这句话,我也不是没有听过,但是德科斯那种嬉皮笑脸说出来的,最多让人当成戏言给遗忘了,现在却是一个过去的王国大公,一本正经的对著我说。
“属下惶恐,但是属下也是为了复兴亚鲁法西尔之大业考虑呀,虽然有点大逆不道,但是殿下究竟是个女人,为了延续亚鲁法西尔之血脉,迟早要谈论婚嫁之事。现下兵团将官都是和大人一起出生入死过来的,万一让别的什麽人当了殿下的夫婿,掌控了大权,都是一场大变乱。其实,兵团上下,早就默认大人的绝对控制权,只要再走走骑士的过场,当上贵族,然後顺理成章的迎娶女王殿下不论是大人旧有的部属,还是新进的人马,都会乐见这个结果,有大人统领亚鲁法西尔,天下迟早都会是我们的”
“不要再说了”我按住了额头,略带粗暴的终止了普雷斯顿的话,感觉到自己的那可怜的荣誉感就像是鸡壳一样脆弱,随时都会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