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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潜意识里,她想极力抹去对我的回忆,好像我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她刻意地回避我,以此想淡忘我,然后自我催眠,我的家庭里只有她和爸爸、雨泽三个人,他们才是一家人。

陈玉玲给我打来电话时,按照时差来算,在上海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突兀的铃声响起,让我的心骤然一紧,我看到手机的来电显示为“陈老师”,我拿起手机:“喂,是陈老师吗”我一直这样称呼她,尽管现在她的身份是我的继母。我也没有改口,或许这个称呼,对我和她都最合适。

“是我,雨晴你在圣彼得堡还好吗”她语调平静,听不出情绪起伏。“奧,挺好的。陈老师有什么事吗”“你挺好的,但我不好。我和雨泽都不好。你知道吗你爸打我了,今天就因为你,你爸第一次动手打我了,而且是当着雨泽的面动手打我的。”她的语调依旧平静,但我知道云淡风轻的表面暗藏着惊涛骇浪。

“我爸打你那一定是你逼的。我爸是个很有修养的男人,他不会随便动手打女人。”我替爸爸辩解道。因为视频关闭前,我听到了陈玉玲对爸爸说的话,她在说“见不得人”。我猜想,除了这句,她一定说了更多不堪入耳的话,否则爸爸不会和她动手。“是吗是我逼的,还是你逼的我以为你去了圣彼得堡,离我们远远的。我就能和启航、雨泽,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了,可是你为什么还能占据你爸的整颗心。你咳嗽几声,他就辗转不安,连夜搭乘飞机去看你他对雨泽这样关心过吗雨泽不是他的儿子吗为什么他的眼里只有你他不随便打女人,那你妈妈是怎么自杀的你能告诉我吗”她的语气凄切悲愤,充满愁苦。

“你住口你不许提我妈妈。”我在电话里叫道,因为妈妈自杀的一幕,又一次像电影放映般,投射在我眼前。让我不得不想起那最残忍最惊恐的一幕。

“哼,你不让我提她,我却越来越觉得,我和你妈妈很像、很像。我们都深爱着一个男人,可那个男人却不爱我们,他只爱一个不能爱的女人。那个女人以前是林玥,现在是你。”“你怎么知道林玥”我惊异。“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她她不就是你爸的外甥女吗你妈妈的日记里不是写满了她的名字吗”

她偷看了妈妈的日记,这让我感到愤怒:“你怎么可以偷看我妈妈的日记她的东西你怎么可以动”“我为什么不能看她的日记我是这个家里现在的女主人你妈妈和你爸爸曾经的床,现在睡在上面的是我和你爸爸”

“别再说了,我不想听。”我能感受到她的疯狂和嫉妒,所以才会让她如此口不择言,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说这些你就受不了了,你就觉得残忍了。但是你爸爸对我做的更残忍你走了,他却没有对我和雨泽好起来。刚开始,我努力地想感化他、温暖他,我好好地待他。我想让他知道,你走了,他还有我们可是我对他再怎么好,他都视而不见、无动于衷。他回到家,除了工作,就是在你的屋子里看着你的照片发呆。你屋子里的一切陈设,都不许动。就连雨泽把玩具放到你的床上,都会被他呵斥。同样是他的孩子,为什么在他心里却这样厚此薄彼你知道吗你爸已经很久没碰过我了。哪怕我们躺在一张床上,他也只是翻身而睡,而不愿意碰我一下。哪怕他睡不着觉,也不愿意跟我一起聊聊天。我现在就是在守活寡我都怀疑你爸已经失去性功能了我刚三十出头,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她在电话里叫着、喊着,声嘶力竭、凄楚地发泄着所有的委屈和不满。

“我爸呢你跟他沟通过吗他什么想法”“他愿意跟我说这些吗每次一说这个话题,他就敷衍回避。要不就说自己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要不就说最经工作太忙,不让我打扰他。怎么他跟你视频的时候,他跟你讲电话的时候,那么神采奕奕、精力充沛啊”她充满嘲讽的反问。

“那你想怎么样想跟他离婚吗”我问出了心中许久的疑惑。“离婚你休想,我不会便宜你的,更不会便宜你爸的。我就要耗着他,耗到他认清现实的那一天”她语气狠绝。

“什么现实你想让他认清什么”“现实就是你始终是他的女儿,你们永远是父女关系你终究有一天会结婚、会嫁人、会和别的男人生孩子你不过是你爸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我才是他的永恒,他最终停泊的岸。他老了,能依靠能依赖的人只有我,也只有我。”尽管陈玉玲和爸爸发生了争执,尽管他们也动了手。但陈玉玲仍旧固执地爱着爸爸,仍执拗地认为她才是爸爸最后的依靠,唯一的依靠。

我忽然被她对爸爸的深情有所感动,她跟妈妈一样,都是为爱而生、爱到极致的女人。在那一刻,我有点可怜她,就像我深深的怜悯妈妈一样:“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我能帮你些什么”

“你会帮我吗哼,我才不信。我跟你爸离婚,你才最高兴。”“不,我想帮你。因为你跟我妈妈一样可怜。我爱爸爸,也爱雨泽。我不想你们好不容易组建的家庭瓦解破裂,我也不想爸爸晚年孤单一人。为了我爸爸,我会帮你的。”我语气诚挚,发自内心地想帮她。

“你要真心想帮我,就赶紧和齐俊林结婚、生孩子。让你爸爸知道,你从来就不属于他,你是齐俊林的。你只有让你爸爸彻底绝望,我才能真正拥有他。”

陈玉玲说完这句话,就立刻挂了电话。我猜想她是背着爸爸给我打这通电话的,爸爸一定不知道她会对我说这些。可是仔细想来,陈玉玲的话确有几分道理。我和爸爸本来就是亲生父女,我们有最亲密的血缘关系。道德伦理的束缚和现实社会的审判,不容许我们有丝毫逾矩。况且在爸爸心里,我对他的爱和他对我的爱截然不同。我对他是爱慕、是依恋;他对我却是宠溺、疼爱。我在他心里,一直是那个他用尽毕生心血需要去呵护、关爱的小女孩儿。我不能因为对他的非法期待,而让他裹挟在伦理与家庭的重重压力中身心俱疲。

我和他是没有未来的。唯一可能存在的未来就是我将来结婚生子,他成为我孩子的外公。儿孙绕膝,他能享受天伦之乐。他的晚年,我能照顾他,但不能陪伴他。

“少年夫妻老来伴”,能陪伴他度过余生的只有陈玉玲。

想通了这些,我有些心灰意冷。终究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没用的。我逃得越远,爸爸对我的牵挂越深。就像风筝一样,它飞得再高,线始终在放风筝的人手里。

如果现在把这根线剪断呢是不是风筝消失后,放风筝的人就不用再劳心劳力地凝视那片天空了。

想到了这些,我有片刻的释然:是的,他永远是我难以企及的彼岸。既然我离他已经越来越远,那又何妨不彻底断了这份无谓、看不到希望的相思呢

、第二次亲热

想通了这一切,我决定寒假不回上海了。但我没有提前跟爸爸说,我怕他的劝说会让我原本单薄的意志更加不坚定。所以直到放寒假那天,我都没有跟他透露消息。

放寒假已经两天了,我一直在让齐俊林帮我补习俄语。当他知道我不回上海的想法时,那种无法掩饰的喜悦还是让我心里有所别扭。我能看出来,他不喜欢我和爸爸的关系太过密切,他像对待情敌一样地对待爸爸。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可我又无法点破,因为这毕竟是一个尴尬的话题。我能做到的只有回避。

因为我不回上海的缘故,齐俊林很开心。所以给我补习功课格外认真,这天他正在给我讲解错的习题,爸爸的电话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