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挑了挑。知道他的人都知道,这个小动作可不是什么好意头。
林慧不知道这位的习惯,不过也看出来了,童公公这两三日都两头跟着自己,显然对小公主和冯公公的病情都十分看重,自己忽然提出不去,肯定难免会有想法。
有想法没关系,咱有办法。
林慧从怀里将之前童公公没能要去的小瓷瓶拿了出来。微笑道:“虽说我这边儿走不开,童公公找别的大夫过去用药,也是一样的。之前您也看到了,其实很简单,甚至不用大夫,让服侍冯公公的小太监动手也行。最多我再交待几句便是。”
童公公的眼睛亮了。以他的城府,如何看不出。这位林大夫年纪虽轻。做事却是极明白的。如今的意思,分明是想以一瓶药换得成功抽身。
“呵呵,如此甚好。”童公公先伸手将那小瓷瓶接了过来。顺手掂了掂,笑道:“只是冯公公病情重,这么点子只怕用不了几日,到时候又要麻烦林先生了。”
这是还价呢。一瓶不够。
“这个不妨,这药我那里还有两瓶。童公公回头只管让人过来取去便是。”这个是大实话,虽然制了不少,但并没有带进宫来。
童公公的脸登时笑成了一朵花,示意跟在身后的张祥要记得此事。回头到紫吕宫去拿。
林慧早已评估过此事可能的影响,觉得问题不大。最多也就是没给冯公公用上,而是给别人用了。
其实这次制的这批药。药性比较温和。因为英雄果的正确用法,是要在尚未完全成熟的时候划开。取流下来的汁液熬制。
而自己拿到的英雄果是已经晒干呈棕黑色的,到底晒干之前是否成熟也无从得知了。前一阵子只管试着炼制,最终便制出了一批相对温和的膏糊,还有许多各具效用的副产品,倒是十分令人惊喜。
如今即便给童公公拿去三瓶,也不见得能弄出什么祸害来。相比冯公公可能带来的后果,林慧丝毫不觉得肉痛。
小公主身上的瘤子已经变成干瘪的紫黑色,跟不小心弄破皮肤之后结成的干痂颇为相似,需要注意的地方也差不多,最要紧的是不能因为痒而提前揭掉,否则会留下疤痕。
蒋贵人高兴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硬是将那匣子小金饼子都塞给了林慧。
童公公已拿着药走了,林慧没了心事,也乐得多一笔外快。而留在流华宫观察效果云云,借口用过也就用过了,多停了小半个时辰,林慧也就告辞回去了。
这日不用去看冯公公,正可以好生休息休息。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只不过轻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被皇上叫了去。
皇上召见的地方与上次不同,竟是在御书房。
在这个读书士子身份地位颇高的时代,书房在宅院中的地位也相当的高。即便一般官宦人家的书房,都是摆放书籍和文件的重要之地,更何况皇家的御书房。
林慧看着御书房外头站着的一溜挎着腰刀站得笔直的护卫,觉得气氛相当的不对。
不像要看诊,倒像是要处理什么机要似的。
不对也得进去啊,林慧硬着头皮跟着童公公往里走。
皇上正在写字。
两名显然是专门在御书房服侍的太监,一左一右扶着纸,万始皇帝庄正山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幅字。
林慧一个字也没看懂。
这是狂得没边儿了的狂草吧。
“听说太医院那个姓曹的,还有姓马的,对你无礼来着。”皇上并没看林慧,只管盯着自己面前刚写好的字,口中闲闲地说道。
怎么好好的问这个
“也谈不上无礼不无礼的。曹院判和马御医资格老些,指导一下小辈也在情理之中。”林慧嘴上说得比较客气,一边儿说一边儿往前站了一步,也将那幅字多看了两眼这次终于认出了一个“之”字。如此便借机将该行的礼免了。
主要是不知道该行什么礼。跪下一个劲儿磕头这样的事情,林慧的绝对不乐意的。早知道要在皇宫呆这么长的日子,当初就该跟着礼部的人多学学。
“什么情理之中”皇上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否定:“太医院那帮子人,论真本事不见得有,论嫉贤妒能窝里斗,倒是个顶个儿的能干。”
说着,皇上在那幅字上头添了题跋落款,一旁的童公公忙捧了印盒过来,皇上挑了一个方形和田玉的钤了。服侍的两名太监,一名将那字挑起拿出去晾干,另一名则跪下捧上热毛巾来。
“今儿传你过来的时候,朕已经同时派人过去,给他们二人赐下了一壶玉兰春。”皇上细细地用热毛巾将指尖的少许墨迹擦掉:“赐酒的太监告诉他们,酒里头下了哑药。”
啊哑药林慧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不是说好了,治好了小公主,他们从此对你不予置喙么”皇上冲林慧微微笑了一下:“朕便帮他们履行一下诺言。”
皇上的话语调非常温和,笑容也很和气。
林慧却觉得没来由地有点儿冷。
再说,这世上真有哑药这东西么哑药只是传说好吧。皇上怎么可能真的在酒里头下什么哑药呢这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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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麻烦的前奏
“你觉得处置重了”皇上微微侧过头,略带嘲讽地问道。
林慧摇摇头,您老人家爱咋咋地,爱重不重。她只是为曹马二人有点儿不值,能在太医院里多少混出点儿名堂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如今不过因小小口舌,便给皇上拿来做筏子,虽然没明着说罢官去职之类,实际上也是差不多了。
她倒是想明白了,所谓哑药,应该根本不存在吧。可是皇上给你一壶酒,说里头有哑药,那意思不是明摆着的么从此不哑也得哑,再不能开口了。
可这算什么呢不予置喙并不能等同于从此不让人说话,皇上特意修理修理这两位给自己出气
如此说来,看样子皇上是要用自己了。
收买收买大夫才能心安,大概是古今通行的病家心态了。就像不给大夫塞个红包,就生怕人家不好好医治一样。
皇上默然地审视了林慧两眼,忽然坐了下来,冲童公公扬了一下下巴。
童公公立时躬下身子,表示明白皇上的意思。随即向着林慧走前了两步,伸直了腰板,两脚不丁不八,站得稳稳当当:“林辉,男,南邬城在籍童生,出生八字不详,据称现年十八岁,身高五尺六寸。师从终南山九玄真人。”
“然,终南山略有名望的修行之人中,名九玄者有四人,三男一女,其中在世二人,过世二人。查访事迹均未有收养双胞兄妹者”
“万始十六年秋九月初四,黄天官肺疾发作命在垂危”
难为童公公好记性,显然是在复述资料,竟将林辉、林慧两兄妹在南邬城及一路北上的事迹都说了个大概。连师承来历都曾细细查考,其中虽然有些地方无从查实,却也显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林慧只听得脸都黑了。
皇家密探果然不是吃素的。自己进京总共也没多长日子,人家这就已经形成系统报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