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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将头仰靠在座背,用力眨眨眼睛,眼泪果然悬挂在眼角的睫端,没有掉下来。

“上了初中她就让我去住宿,班上一共五十多个同学,可住宿的却只有我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孩子,就连男生,父母都还舍不得让他们离开自己身边,可她却不许我走读,连半寄宿都不行,她把我完全交付给学校,自己跑去支教,长长一走就是几个月,我周一到周五全部时间都在学校,周六日就自己背着大书包回家洗衣服,平时还不敢偷懒不练琴,因为她每次回来都会检查我的琴技,我有没有偷懒,她一下就能听出来。”

相思转过头来对他笑笑,脸上有些凄然:“说实话,那个时候,我是有些怪她的,甚至,有些怨恨她。”

苏褚伸手揉揉她头顶,声音有些干涩:“你那么小,会怨她很正常,不是你的错。”

“是啊,那时候我太小了。”她伸手向车窗外弹了一下烟灰,再深吸一口手上的残烟,一支烟终于燃到了尽头,她学着他的样子将烟蒂弹出窗外,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

苏褚按住她的手:“别这样抽烟,伤身体。”

“没事,”她笑笑:“让我抽吧,我想抽。”

苏褚叹气,径自打燃火机,她略显顽皮的挑眉,然后凑过去就着他的手点烟。

“那时候我太小了,她又不在我身边,我不理解的事情太多,又无处解答无法求证,最终就把所以的困惑归结到她不爱我,觉得她不仅不爱我,不爱家人,甚至不爱她自己,她爱的,只有那个我从未见过的男人,不知道在世界哪个角落的我爸。太不巧了,那个时段刚好是我青春期,跟所有那个年龄的少女一样,我开始忧愁悲伤,清冷叛逆。”

苏褚“嗤”的笑了出来,说:“真想不到,你青春叛逆的时候是什么样。”

她也笑:“还能怎么样,跟所有少男少女一样呗。不过我还是不敢太出格,夜不归宿什么的倒是一次都没有,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学会了抽烟”

她有不好意思,点点头:“是啊,学会了抽烟,而且一抽就是四年多。”

他有些吃惊:“你才多大啊竟然抽了那么长时间”

“是啊,而且直到最后,我妈也不知道,一次都没有发现过。”

他伸手戳她额头:“野丫头那为什么回来改邪归正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渐渐敛了笑容,眼神渐渐悠远起来,他也收了笑意,大致猜到了一些。

她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后来,时间再久一点,一直到我初中毕业,上了高中,她仍不经常回来,可我却慢慢体会到从前一个人生活的好处,比如高中大家都开始住宿,全宿舍的女生只有我从不为手洗衣服长吁短叹,每次宿舍卫生联查,我的个人卫生分永远是最高的,上完一大节实践活动课,我却还能帮累的哭天抢地的同学打热水,那时候,我心里竟渐渐的感激我妈了,若不是她从小就那样要求我,可能我也和大家一样,永远只能待在温室或是暖蓬里。”

“可我毕竟是一个人,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每周末半天生活日时间,别的父母都会带着零食和家里的饭菜来给同学打牙祭,唯独我没有,放月假的时候都会来接他们回家,我仍然是卷着一大包换洗的衣服,自己去挤公交,然后在只有我一个人的屋子里,除了练琴,就是抽烟。”

他目光平静中带着疼惜,说:“你很勇敢,从小就是一个坚强的小姑娘。”

她摇摇头,轻声说:“勇敢和坚强只是因为没有办法,如果能够,哪个小姑娘不希望被人宝贝着,宠着,疼爱着。我也一样啊,我也渴望,渴望那些温暖将我包围,渴望自己不再孤单不用害怕,晚上自己睡觉时,不用再一直开着灯。”

苏褚再次觉得诧异,她晚上习惯开灯入睡他是知道的,倒不是别的旖旎缘故,只不过很久以前一次晚归,他将她送回租住的家里,夜已至深他不便进屋,只是在楼下的车里,看着她房间的灯亮起来,暖黄温馨,本想等她熄灯再离开,可那天他喝了酒,有些疲乏,等了一小会便在驾驶室里小睡了过去,等他醒过来,朦胧中看见那盏灯竟还突兀的亮着,整个居民楼都一片沉寂黑暗,只有她的窗口,隐约透出昏黄的光线,他低头看表,才发现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犹豫着还是给她打了个电话,谁知她竟然早就睡着了,接起电话来还是睡意朦胧,他问她怎么不关灯,是不是不舒服。她倒是吓了一大跳,语气也清醒了许多,说她习惯了,一直就是这样,倒是有些急切的问他怎么还没走。他觉得好笑,只当她是怕黑习惯映光而眠,自己却大惊小怪。

今天才知道,那个怕黑的小姑娘心里的那盏灯,竟然孤单的,一亮就是那么多年。

、第十七章

如果来路艰涩,去路苦多,也一定不要回头不要后退,若是折返,只不过是再去重温黑暗,这世界上任何事物都不是唾手可得,放弃固然容易,可如果能再坚持一下,待到绝处逢生时,也会惊奇的发现,原来自己竟可以咬着牙,虽是走的这样难,却也走的这样远。

今天的一切,都是生活对昨天的你最好的馈赠。

苏褚下意识的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提醒相思:“你要迟到了。”

她一怔,旋即笑起来,有几分孩子气:“怎么办突然就想旷工了。”

他也笑:“旷工是要扣工钱的,那岂不位是便宜了叶匀”还没等相思反应过来,他已经把电话拨了出去,直接打给叶boss,寒暄了几句便说远达企宣部新招聘了几个新员工,可不可以冒昧请上次做专访的常小姐去给新员工上一节文案编辑课,叶匀利落的答应了。

果不其然,不到五分钟组长的电话便打到了相思的手机上,告诉她准备一下,下午直接去远达,给文案组新员工做一个岗前培训。还特意嘱咐这是总编的意思,上次做专访远达配合的如此爽快,这是还人家一个人情。她连连称是。

放下电话她简直哭笑不得,说他实在是资本家中的极品。

他挑眉坏笑,照单全收。

他们把车开到海岸,停在桥上,两个人顺着石阶下去,一直走到海边,相思把鞋子脱下来拎在手里,下水去踩一波波涌来的碎浪,浪花打在脚腕,她笑的明媚美好,阳光被海风吹散,洒在她的身上,眼睛里,整个人显得那样明亮干净。

玩累了就和他一起坐在沙滩的礁石上,她问苏褚,刚才咱俩讲到哪了

苏褚想了一想,一本正经的说:“讲到睡觉不关灯了。”

她反应一会才明白过来,低声骂他:“流氓”

相思本就肤白,难得跟他贫嘴还有脸红的时候,双颊上像是扑了淡粉色的胭脂,阳光下像一只鲜嫩的水蜜桃般可爱,海风此时尽显温柔,扬起她的几缕长发拂过他腮边,他扬手帮她抚平发丝,她“哎”了一声略略偏头,他终于忽略了心里的告诫,鬼使神差的吻了下来。

竟是和无数次臆想中的一样,她的唇竟是这样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