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地点点头。
年轻人微微一笑道,“乌鸦,看来你对他说了很多事情。你忘了我们的规矩了么”
巫崖平静地道,“这不是在兄弟会的会所之中,而是在香港。再说一个人若是问心无愧,又何必在意自己说什么。”
年轻人轻笑道,“你还是和十九年前我们初次见面时一样,冷静,淡泊,但是却能让人一眼看出你的不凡。除了你的这张脸。”
“你的一切都没有变,甚至连脸也是一样。”巫崖笑了笑道。
“我还是变了。”那个年轻人叹了一口气道,“要是十九年前,我可能已经动手了。而现在,我却似乎在祈求这个人放了你。”
范剑南突然笑了,因为他发现这个年轻人很有意思。所以他立刻跟上去说了一句道,“其实,你要是求我的话。我一定不会答应。反而倒是动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个年轻人看着他道,“这么说只能动手了”
“只能动手了。”范剑南点点头道。
那个年轻人抬起手虚空一挥,房间里的术力平衡瞬间被打破。巫崖虽然还坐在椅子上,但是他脚下用朱砂绘制的阵图却震得粉碎,甚至连木质的地板都碎裂了。但是巫崖却没有能够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就在这个年人毁掉他脚下的阵图时,范剑南的一只手微微动了动,于是巫崖刚刚想站起身来,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了回去。
范剑南看着那个年轻人,冷冷地道,“这年头钱不好赚,装修费倒很贵的。弄坏了我的地板还想走么”
年轻人没有多说话,而是单手按在了身后的墙壁之上。陡然之间术力暴涨,以他的手指为中心点,墙上迅速浮现出了一副诡异的阵图。这样的圆形图阵范剑南从来没有见过,只是觉得似乎蕴含着很多东西。
“这就是西方巫术者所谓的魔法阵吧”范剑南皱眉道,“不过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你比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那些人虽然高明点,但也有限得很。”他打定了主意不放巫崖离开,只要控制住了巫崖,他并不怕对方玩什么花样。
那个年轻人却突然笑了笑道,“同样的图形,在幼儿园孩子的手中就是不知所谓的涂鸦,但是在绘画大师的手中却是宝贵的艺术品。差别在于,后者赋予了作品真正的灵魂。巫术也是一样,那些巫师的所为法阵,怎么能够和我相提并论”
他的这句话说完,范剑南的手陡然一震,像是触电一般地弹开了。巫崖身上的限制再次被解除,他有些疲惫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范剑南道,“我说过,你会后悔的。你就不该留住我。”
范剑南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那个年轻人的诡异巫术,竟然强行震开了他的手诀。让他心里很是吃了一惊,不过范剑南可不是寻常术者。在他的心里有着一种绝不屈服的血统,因为在他的血液之中隐伏着一头狂暴的凶兽。就在这个年轻人震开他手的时候,他体内的血裂症受到外界术力的刺激,再次爆发了。
虽然他一言未发,但是那个年轻人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怎么回事”巫崖像是也发现了不妥,两个人都感觉到了房间之内似乎以范剑南为核心,散发出一种极度疯狂暴烈气息。如同沉眠的远古凶兽被惊醒,尚未发出吼声,但嗜血狂暴的气息却已经开始弥漫。
“这是什么”巫崖有些震惊地看着范剑南,对年轻人道,“他疯了么一个人怎么会引动这么强大的术力波动,他这样难道不会震伤自己么他究竟在搞什么”
“坐下”年轻人突然转身会巫崖喝道。
“什么”巫崖明显有些懵了。就在他一脸疑惑的时候,范剑南的一只手捏成了一个指诀。澎湃的术力犹如狂潮一般在他的掌心高速旋转起来。
第1051章不像人的人
年轻的主事者眼神一动,立刻推开了巫崖,单手挡在了身前。范剑南狂暴的术力已经化为强横的冲击狠狠地砸了过来,古怪的是,并不像一般的术者发出的术力波动那样,两人的术力相互碰撞并没有激起强大的爆炸,也没有任何巨大的轰鸣。
两个人只是平静地面对着,时间如同凝固了一般。因为这种层次的术力波动已经超越了任何外在的表象,而是一经接触便深深的侵入了彼此的神经,所引发的是人体内部的巨大创伤。
终于,年轻的主事者后退了一步。范剑南却接连退了几步,他脸上的血色如同溢出皮肤一般殷红。
主事者沉默地道,“想不到,今时今日还有你这样的术者。范剑南,你令我感到很意外。”
“你的巫术也很厉害,我从来也没有想到除了巫长青,世间还有你这种程度的巫术高手。”范剑南低声喝道。“不过,我这个并不是一个容易服软的人。你想带走巫崖,除非先解决了我。”
主事者的表情依然淡漠而超脱,但是他的鼻孔之中却溢出了淡淡的血痕。他用手摸了一下,冷静地道,“能够让我受伤的人已经不多了,不过你也并不轻松。范剑南,你我心知肚明。如果我们两人全力相搏,那么这栋楼里的其他人都会受到波及。他们是你的朋友和恋人,你确定你要这样做么”
范剑南额头的青筋暴起,充血的眼瞳红得骇人,似乎有一团跃动的火焰在他眼中。他体内的血裂,已经激发到了危险的临界点。这种古怪的遗传疾病,虽然能够对外界术力产生反应,刺激他身体内的术力成倍增涨,但是对于他的身体也是一种极度的摧残。
主事者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紧紧盯着范剑南的双眼,眼中满是惊疑道,“是血裂,你是血裂症患者”
范剑南咬牙道,“即便我有病在身,但是对付你们两个足够了”
“天,居然是真的。世上真的有你这种人。”兄弟会主事者瞳孔急剧收缩,眯起眼道,“你还没有突破极限,否则将会更加危险。范剑南,你根本不知道血裂症意味着什么样的危险你如果趁现在这个机会停手,还有机会挽回。”
“卜者顺天应命,上窥天机,下达苍生。我知道,我范剑南不会死于今天,所以我大可放手一搏”范剑南冷笑道。
年轻的兄弟会主事者,看了看身边的巫崖,淡淡地的道,“圣章兄弟会有兄弟会的章程。乌鸦即便是死了,我也必须带走他的遗骸。因为兄弟会的所有巫术者只能有一个归宿。你如果执意要阻止我,那么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话虽如此,但他英俊的脸上依然是一片淡然,似乎这个世界已经再也没有什么能够真正令他动容。这是一种独特的气度,仿佛凌驾一切之上,没有一切情感的存在,偏偏又让人如沐春风,感觉不到一点危险。这种特殊的气度,似乎已经超凡脱俗,范剑南只在那位神秘的小活佛身上有过类似的感受。
主事者的双手虚抱,双臂自然形成了一个圆形。他的整个人突然像是一片虚空,不是看起来虚空,而是纯粹感觉起来的虚空。大成若缺,术化虚空。范剑南的眼神一阵惊讶,这是仅仅存在于道家术法之中的传说境界,许多年来甚至只存在于纯粹的理论,而从来没有人能够做到。但是这个看起来如此年轻的巫术者却以自身的能力实实在在地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