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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了,可是太不如人意了。为了掩饰她的难堪,她笑着并抹着眼泪问,所以,你要把我送到那个更豪华的别墅,送去比权仕和更胖更老的男人的床上,是吗

她思维混乱引发了语无伦次。她已然到了崩溃的临界点。她一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死在权衡面前向他证明她有多爱他还是顺从他的意思去当副市长的情妇反正她在权衡眼里也是个破罐子,尽管不摔也是破罐子,不如将自己再摔一次,起码在他眼里还有些利用价值。

权衡冷漠地看着她说,请你控制一下你的情绪,你这副模样看上去很蠢,令我们的交流无法继续。

她哀伤地望着他,几乎快要转变成哀求,那日边颜颜的神情竟然像受诅咒似的降临在她脸上,她说,交流我有资格和您交流吗我在您的眼里不过是把秋千,是包火柴,还是个商品不,不。她崩溃地摇头,声泪俱下,我连商品都不如,它们不管怎样还是您用钱购买回来的,而我不过是个免费的妓女,是个暖床的工具,是个倾尽所有,不计回报,失去尊严,爱着您一切一切的大傻逼。

在她完成这番失去理智的长篇言论期间,权衡竟然没有离开,而是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神情望着她。那一分钟的时间内,他的目光竟然失去了攻击性和不耐烦。这算什么会不会是他难得的同情怜悯还是他变种的嘲笑。她的揣测没错,下一秒,权衡就换上了他素来钟爱的淡漠神情,他的声音也是可怕的平静,我给你一个小时考虑,其他我不想谈。

他走了,离开了厨房。步伐坚定且残忍。卢月的心也随着他消失的身影,逐渐跌入不见底的深渊。她看到罩台上那个胖乎乎的松饼从中心位置往下边缘裂开一道缝隙。它是在嘲笑她吗真是一块自以为是、愚蠢、好笑的松饼。她源源不断的泪水淋浇在那块松饼上。她想,让它就此成为一个失去价值的东西、就像她一样的废物吧。

、第十三章 陨 2

一个小时后,卢月收拾好了行李。但是她不准备去副市长那幢更豪华的别墅,而是打算去找关心。她走出别墅的庭院大门之前,权衡坐在他惯常待的木桌旁,语气僵冷地冒出一句他们权家人十分钟爱的台词。

你走了就别指望回来。

卢月目光低垂,看见长裙边在收拾行李时沾染的污渍,而后她学着用他的语气问,您的意思是,我若是去了副市长家里,还有希望回来

权衡没有回话。

她抬着头,拖着使用率极高的行李箱走出了别墅大门。印象里这是她第一次还击权衡。貌似效果不错。

深秋黄昏的景致在出租车的窗外忽闪而过。司机开车很快。没被她用手心阻挡住的眼泪,一粒一粒,滴落在略微肮脏、发黄的座椅布套上。她用力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哭声。她忽而联想起当年和李泊远分手时,她也是如此落魄地坐在出租车后排痛哭。只是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结束一段习以为常的生活是要损耗极大能量的。纠结,放弃,疗伤,淡忘,重新来过。此过程看似顺理成章,却仿佛只是为了预备一颗更加坚强的心灵去迎接下个伤害所做的练习。卢月也在不断练习中成为了更加失败的她。关于“被爱、追名逐利、去爱“,这三门人生的选修科目,她所交的试卷统统被主考官打上了不合格的印章。

她想,她这卑微的爱情,或许连老天都觉得惨不忍睹而勒令终止了。权衡,始终是她费尽心力亦看不懂的经济学书籍,是她下不好的围棋、捕捉不到星辰、握拥不住的蒹葭。

抵达关心家中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卢月心想自己总是在走投无路时才想到关心,这对关心是不公平的。事实上,关心仍以极大的热情迎接她,使她的顾虑打消些许。

关心和周进已经同居了。当晚周进被关心安排睡在客厅的沙发。卢月获得了关心软床上的一半空位。临睡之前,关心让周进给卢月打水洗脚。周进黝黑的面部肌肉紧缩出不耐烦的纹路。半晌,他才拖着迟缓的脚步将壮实的身体塞进卫生间,须臾,水流声哗哗响起。

卢月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和关心同床而睡,但每次的心境都有所差异。关心也成熟了很多,不再追问令她难过的事情。关心跟卢月说了几个无关痛痒的明星八卦后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卢月睁着眼,在一片漆黑中,伴随着关心均匀又响亮的呼噜声,回想起年少时期。校园里的风是最纯净的,总是夹带着幽绿梧桐叶和松树尖叶混合的馨香。可是,那种干净熟悉的味道,如今很难再闻到。那些笑容熠熠如透明阳光的纯真少年,如今也只能用衣物遮盖住满身鲜艳的结痂创口。

关心牵着她的手,她们走在铺满梧桐树叶的校园小路上。她们去看李泊远打球。他的三分球基本不会落在框外。球场周围的尖叫和欢呼几乎都是属于他的。她和关心去到美术老师的办公室,偷走李泊远的美术本。关心一脸沉醉地欣赏着那些画作,其中多数是对马克夏加尔的临摹。而她装作不感兴趣地随意翻阅,却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图案:踮着脚尖的樱桃小丸子。课间,她趁关心离开教室,悄悄撕下了那一页。她想,关心应该不会发现吧,它在画集中其实并不出色。

那幅画,她一直收藏着,夹在她的钱包里。直到大专的一个夜晚,她去教授家里送卷子,教授的妻子将她湿掉的衣服换下,不慎连同钱包一起放入机器中洗涤。她与教授的女儿同床睡至半夜,才想起她的钱包在裤子口袋里。她摸黑找到晾晒衣服的位置,看到阳台的罩台上湿透的钱包。她取出了那张融成了一团的废纸。那一瞬间,她尝试到人生当中第一次失去。

原来失去一件跟随自己良久的东西,是如此令人心疼的发生。

那幅画、青春、李泊远,是她曾经的失去。尊严、快乐、权衡,是她现在的失去。人的一生,究竟要如何巧妙地掩藏诸多失去所带来的痛楚,才能若无其事地将生活继续。她并不想对着那些“失去”挽留,她认为那景象过于愚蠢。她想,既然她的人生已经失去到没有任何再可以失去,那她唯一能把握住的或许只有她自己。

于是,带着这个想法,她终于沉沉睡去。

从明天起,她要努力工作。不因为生活的挤压所迫,不为取悦任何人。只为能在瞬息万变的人生中,牵握住另一头栓系着“自己”的缰绳,并且能够顺利在狂风暴雨的紧要关头拉回自己、永远不会失去。

清晨醒来,卢月出门去买了三人的早餐。不料这件小事竟然成了关心和周进争吵的。

关心用手戳着周进的脑门抱怨道,你怎么会让小月去早餐,你就这么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