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茅房回到席间,满桌的人还在推杯换盏大声喧哗着。见得少帅归来,众人不约而同地举起碗要敬酒,而此时的童秋然已无欢饮之意,他起身言道“各位兄长,弟不堪酒量,暂回营舍歇息,诸兄请尽兴”。
“少帅既已酒足,卑职送少帅回营舍歇息”。杨福乾领着童秋然去了营舍。
水防营的宿舍,有三间是单间,其中一间是营长的另一间是副营的,还有一间是专门留着接待来客的,这一晚童秋然被安排在了这间用于接待贵宾的单间里。房间约莫二十平米,靠后墙的窗口前摆着一张木质小床。当然了既然是接待贵宾的房间,所以床上的铺盖没有选用军用被褥。门口放着一个精致漂亮的铁质衣架,这个衣架的来历可不简单。据杨福乾自己说,那可是花了他一个月的俸禄托人从南洋带来的。自己没舍得用,放在了这间贵宾房里。
躺在床上,童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出茅房门口的垃圾堆旁突然消失的黑影。
、童大帅命丧孔雀岭
东方初白,童秋然便无睡意。刚一起身的那一霎那,脑瓜隐隐作痛,打了个满怀酒气的饱嗝。缓了缓昏沉的脑袋。起身走到镜子旁,系上那条深红色领带,对着镜子挠了挠他那精简的短发。一夜没睡好的他又加上酒喝多了点,脸色虽然有些憔悴,但镜子中反射出的依然是个帅气逼人的青年模样。拿起那件天蓝色西服披上便出了门。
“少帅”。门口的站岗的士兵冲他打着招呼。
童秋然诧异地问道:“杨营长何在”。
“报告少帅,营座昨天晚上就命令我等少帅醒来便去叫醒他,少帅您先待会,我去叫醒营座”。士兵是个不满二十的小伙子,从面相上看比自己小不了几岁。年轻人精力就是旺盛,虽然值了一夜班,但是说话还是那么的铿锵有力。童秋然微微一笑“不必了,直接带我去见你们营长吧”。
士兵在杨福乾的舍房门敲打了好几声,里面才传来一声懒散之声“谁啊,这大清早的”。
杨福乾揉了揉双眼。打开门的一瞬间,房舍里满是刺鼻难闻的酒气,那张小小的床上躺着两个正在打着鼾声身着军装的男人。童秋然刚欲开口说话,杨福乾大喊一声“少帅,您醒了”。杨本是个粗大嗓门的人,又加是见少帅前来,激动之余,声音更大了一些。这一喊,床上躺着的徐兵跟杨福坤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揉着眼睛嘴里念叨“少帅少帅”。两个家伙的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声音就已传了出来。
听得少帅要回府,杨等几人连忙起身整理行装。
杨福乾本意留住童秋然在自己的水防营吃过午饭再回大帅府,可是此时的童哪有心思留在这里吃午饭。寒暄几句后,杨令自己的得力助手警卫连连长唐子虚携带两个排的人护送他回大帅府。童秋然本欲自己借一匹快马自己赶回帅府就行,可无奈杨福乾执意要派人护送,也只好听由安排。
杨急令门口士兵去叫警卫连长唐子虚。少刻,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军官急冲冲地跑上前来。从面相上看,此人英气逼人,高大冷峻。听得杨福乾一番介绍,童才得知,这唐子虚早年在武备学堂上过学,他勤奋好学,才智过人,本是前途无量。却因得罪了小人葬送了大好前途。回到故乡缅州后曾做过几次生意,但他的志向并不在此,后因机缘巧合碰上杨福乾被其收为己用。
“卑职见过少帅,昨夜听闻少帅在我水防营与众兄弟畅饮,属下公务在身,后半夜才回营部,未能与少帅同桌共饮,实属遗憾”。
“此次送我回宁兴,我定在府中设下酒宴与唐连长好好地喝个痛快”。童秋然微笑着说道。此时身边的徐兵杨福乾两兄弟,颇有嫉妒地嬉笑道:“唐连长,这次护送少帅回府,还能有机会跟大帅与少帅同桌共饮,我等眼馋啊”。
“岂敢与大帅同座共饮”。
一番寒暄之后,唐子虚便令士兵驾来军车,率领的四五十个扛着枪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护送着童秋然朝着宁兴城方向一路狂奔。途中并未歇息,在晌午时分已经赶到了宁兴城。
高高的灰黑色城楼上好几挺机关枪形成交叉火力正对准着城内城外过往的道路。城门前十几个排查的士兵正在对过往的行人一一核查。城门上那三个黑色宋体大字正是父亲童震天亲笔手绘,三个黑色宋体大字书写得浑然有力。
海外四年,就快要见到家人了,童秋然的内心开始骚动起来。脑海里闪现出亲人的模样父亲、姐姐、还有那日思夜想的欧阳。
近了城门,唐子虚递出那张盖着水防营大印的公文。“我部受命护送少帅回府,速速放行”。
职守的士兵看过公文后赶紧原地敬礼朝着童秋然打着招呼。其中的一个领队士官大声命令打开栅栏恭请少帅进城。
宁兴城,还是原来的那个模样,一点都没变。那熟悉的一沟一壑、一墙一瓦,一草一木,都能勾起童秋然对童年时无尽的回忆,回忆起小时候他经常骑着权管家的脖子上来逛这繁华的宁兴城,时不时的权管家还会给他买一些好吃的。算起来,权管家已经将近七十了,不知道他老人近日身体状况怎么样。想到这里,童秋然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这是发自内心的、天真无邪的笑容。
顺着四华路朝南一直跑到头就是那威严的大帅府了。壁砖绿瓦,朴素而威严。这是一座占地约莫好几亩的组合庭院。据说这里本是清朝的一个侯爷的居所,侯爷之后贪图享乐,整日游手好闲,后把祖宗留下的庭院卖给当地的一名富绅。这富绅为了感谢童大帅的救命之恩,便将这偌大的庭院送给了他。
帅府门口值班的四个士兵见大批官兵前来,忙从背后拿过枪对准着他们。
“少帅留洋归来,速去禀告”。唐子虚此番的神情显露出诡异而狰狞的苦笑,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让人看着有点不是太舒服。
士兵听说是少帅半信半疑的相互看着。童秋然从上衣口袋掏出证件递给他们。一番细看后,士兵确定无疑后,朝着童敬了个礼打开门道“少帅请,大帅这几日不在府内”。
“少帅。少帅,你可回来了”。一个六十出头的老者朝着童秋然这边快步走来,童秋然一眼就认识了他,老者正是大帅的府的管家姓权,权管家在这大帅府已经有些年头了,自打清太后时期童震天做大清官员的时候,权管家就一直跟着大帅。童秋然小的时候,这权管家经常给他讲故事,二人在一起接触的久了,感情还算不错,童秋然一直拿权管家当自己的长辈看待。看着权管家步履依旧健稳,童秋然暗自欣慰。
从权管家的口中得知大帅已经在四天前去了永安参加震天雷的六十大寿了。自从与柴军全面停战后缅柴两军的来往非常密切,这次柴军统帅震天雷六十大寿,童大帅也受邀前去祝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