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不了阮洵的嘱托,他怕把玉儿妹妹弄坏了。
阮玉只是摇头。
这些日子,她也算想明白了。事情就出在金玦焱身上,定是金家又搞了什么鬼,结果翻出了这个惊天秘闻,那朵开在夜空的淡蓝的烟花
想不到,金成举竟然还有这等大义之举。不过当初,怕也是想安抚卢氏的丧子之痛吧。他死了个儿子,却是把个最为危险的人物当做亲生儿子对待
对了,她记得金玦焱曾说过,幼时他无论犯下什么错,金成举都不曾动过他一根指头,就连责骂,亦是遣词造句,所以他暗地里还渴望自己能够被痛打一顿,获得如同其他几个兄弟一般的“殊荣”。
而无论他有什么想法,哪怕是最为荒唐的举动,金成举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非纵容,但也不阻拦。这已完全超出了一个家族对嫡子的疼爱。其实他早就该明白了,可是在当初,谁又能想到呢
大家只以为金家对这个唯一的嫡子宠上了天,却不知那是出于对前朝的敬畏与尊崇。
可是现在,那个与前朝血脉相连的人却身入险境,怕是还要牵连他人吧。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估计是卢氏吧。也不知又使了什么手段,逼出了这样的结局。
她想,金玦焱现在一定也如她一般仓皇逃命,一定也如她一般不知何去何从,一定也如她一般对突如其来的一切惶恐又茫然,那么,她该怎么办
“大胜哥,我们走吧。”
“什么”狗剩没听懂。
阮玉已经站起来。
不过起得猛了,摇摇晃晃。
狗剩急忙上前扶住她。
她推开狗剩,不为别的,而是她现在必须坚强。未来的路,或许她也不应该牵连任何人,那么她就要独自走下去,直至等到金玦焱的出现。
她相信,他能感觉到她的心意,即便不能,只要他心中有她,也一定会坚持,坚持的与她相聚。
狗剩觉出异样,因为他从来没有在阮玉脸上见到这样坚定甚至是决然的神色。
还记得初见她时,她正被烟气熏得灰头土脸,像从灶坑里钻出的花猫,惹得他直想笑。
那时她也难,什么都没有,他是眼看着她一点点的建起福满多,一步步的走向辉煌。每一步,她都是快乐的,他以为她会永远快乐下去。
其实,他一直觉得配不上她,这种感觉随着她的成功一点点沉重起来,所以金玦焱一表明心意,他就退缩了。
他想,他就这样守在她身边吧,看着她幸福,心里也觉满满的。
可是这一回,他以为她要撑不住了,她也的确如此,了无生趣,然而眨眼的机会,她又站起来。
虽然满身狼狈,头发散乱,面色苍白,眼睛却异常明亮,让人不敢逼视。
狗剩隐约觉得要发生什么。
经此一事,混沌了许多年的他似乎变得通透了,虽然有些事一时想不明白,不过这些事所带来的震动却是挥之不去。
他立即发问:“你要去哪”
“总不能在这里窝一辈子。”阮玉轻描淡写的答。
“对,我们这就去找金四弟,说不准他正在找咱们。”狗剩替她鼓劲。
眼瞅着阮玉眼一亮,旋即平静下去:“这事不急,得先找个地方落脚。”
“是不急。你看,天都黑了,要走也得等天亮吧。”狗剩想劝服她先休息一下。
“正是天黑才好行事,若等白天,还怎么赶路说不准到处都是咱们的通缉令呢。”
狗剩暗赞她料事周全,犹豫片刻:“那你先吃点东西垫吧垫吧,我去把黑电找回来。”
洞口狭小,黑电进不来,又不好栓在跟前招人耳目,于是黑电就自觉自动的成了野马。
但这家伙通人性,似乎知道发生了了不得的事,从不过来找他们麻烦。他一旦出去,就能看它从树丛里探出个大长脸,歪头瞅他,那意思好像是说,嘿,我在这呐。
狗剩曾经担心,可是这些日子下来,也没听到个人声,也不知这家伙是怎么躲避人的视线的。
这会他走出山洞,不忘将洞口堵好,思量着黑电一准不在附近,总要他走得远了,它才出来跟他会面。
于是他特意往远了走。
于是黑电果然出现了。
黑乎乎的天,黑乎乎的马,若不是喷了个鼻息,他还真瞧不见它。
这家伙,还知道打招呼。
狗剩觉得阮玉身边的动物都有灵性,包括麦兜,也不知
唉。
他叹气,摸摸黑电的头,刚要说话,黑电突然昂起头,耳朵扭了扭,然后就向前奔去。
“黑”
他刚要发声,就急忙闭紧嘴,心里的不安陡的升起,他忽然明白了阮玉的决然。
脑子轰的一响,待回过神来,已是追在黑电身后飞奔了。
路过山洞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进去瞧了瞧,然后大骂自己笨蛋,再继续追,心里懊悔,这工夫黑电要是追上阮玉,阮玉骑了马跑了,他可能就永远也找不到她了。
想到阮洵最后的嘱托,狗剩急得眼睛发红,心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一般,又不敢大喊,只发力狂奔。
这是一片不够茂密的林子,但是枝条低垂,不停的抽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痛,他也顾不得。终于看到前方的人影了,他差点哭出来。
黑电果然是匹通人性的马,它早就追上了阮玉,阮玉也想按原计划独自离开,见了黑电,正喜不自胜呢,结果无论她上马还是下马,威逼还是利诱,黑电就是不肯动一步。待看到狗剩,方喷了喷鼻息,蹄子还在地上跺了跺。
“你”
狗剩赶到阮玉跟前,弯了腰大口喘气,还不忘怒视她。
阮玉也不解释,这工夫,黑电愿意走了。
阮玉就骑在马上,狗剩赌气不与她共骑,虽然已知黑电不会任由阮玉任性胡为,依旧把缰绳死死攥在手里。
其实他们都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