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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待过我呢”

翼咬紧牙关,手指攥在拳头里,咯咯作响。

“说什么爱我,我才不会相信。你知道么我是倒是觉得上天公平的很呢让我看到那个早该进地狱的人死掉

不久前在美国的时候,他来找过我呢你没有看到他落迫不已的狼狈样子真是可惜”

“翼”

草灯试图把翼从自己的情绪中分离出来,却被他打断。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不顾草灯的劝说,沉浸在自得的思绪中,

“我几乎没有认出他,毕竟那么多年没有联系了,人总是会变的嘛他当时的样子和路边的乞丐无差。嗯,也许连流浪的乞丐还不如吧。至少乞丐还有合法的身份,他呢,只是一个偷渡过来的废物,就像脚底下被众人踩踏的烂泥”

“翼够了”

草灯实在听不下去了,翼这样侮辱自己的父亲,和侮辱他自己有什么区别呢眼前的这个情同手足的哥哥是有容人雅量的君子,为何就是不肯原谅亲生父亲。也许正是爱之深,责之切。

“还没说完哟精彩的还在后面呢。”

翼轻轻的从嘴中发出了声,如果那种古怪的声音可以称之为笑的话,

“他穿着破旧肮脏的衣服坐在我家的沙发上,你知道我当时多想把他踢出门去么既然他是名义上的父亲大人,那么做好像太失礼了,况且我想听听他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他向我不断的道歉,忏悔原来的事情,如你所说,他重复自己有多爱我,为了来美国找我不惜花掉他仅有的一点积蓄,最后还是没有凑够钱,只好冒险偷渡过来。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咳嗽,我想他大概是感冒或者发烧了。你看,我虽然不能把他怎样,可是上帝已经开始惩罚他了不是吗”

扭曲的爱恨像固若金汤的牢笼,死死的困住了翼。他必须自己走出来才能得到救赎。很遗憾,他宁可加深痛苦,也不愿自我解脱。

“他离开后,我暗中跟着他,是想看看他惨到何种地步。结果我在地铁的出站台看到了他。那么冷的天气,睡在暂时可以遮风挡雨却没有可供取暖的地方,哼我想他活不了多久了吧想起小时候随便对我打骂责罚的不可一世的酒鬼,看到狼狈不堪的他真是心情大好呢。”

之前变成银色火海的双眸,蕴藏在其中的怒涛看得人不得不退避三舍。此时,染上了不该有的欢愉之色,草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和翼相处那么多年,他不曾见过这类表情,可是草灯相信翼只是麻痹自己真实的感情,他走到他身边,纤细的手指轻柔的搭在翼宽厚的肩头,想借此传达一丝暖意,温暖他冰天雪地的心灵。

然而翼并没有接受草灯的安慰,他推开了他的手,慢慢的低下头。彷如高挂天边的银月般冷艳而难以亲近的银发遮住了银瞳及那全然属于黑夜的美貌,也挡住了所有的面部表情。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彷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回音:

“之后,他经常会来找我。很意外,他从未向我伸手要钱或是其他什么,即使只消看就知道他的生活越发艰难。我当然也不可能给他,我倒是想看看凭他的能耐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翼,看到你父亲受苦,你真的可以从中得到快感么”

草灯缓缓开口,声音很低且分外沉重。

“是啊后来连我自己都感到厌烦了呢”

翼还是不肯抬头,又一次点燃了不知是今晚的第几支香烟。可是他拿着烟的手明显的有些抖动。

“最后,我索性回国来了,眼不见心不烦就在昨天,我接到了有生以来最好的消息。我走后,他也被遣送归国,不过由于在美国时就已经病入膏肓,回来又没钱医治,终于死掉了呢警方是按照他身上仅有的一张我的照片才找到并通知我的。想着那个常年虐待我,不把我当做人看的混蛋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真是因果报应啊这是他该得的惩罚他活该如此”

翼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陷在沙发中不住地颤抖,好久才调试好自己的情绪。空气中凝结着死一般的沉寂,让人透不过气。那种窒息感就像是在充满有毒气体的密室中,不呼吸只能等着缺氧而死,呼吸了一样会中毒而亡。只有冲破才可以得救。

草灯在翼身边坐下,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顽固的家伙,还不承认么

“翼如果他不爱你为什么万里迢迢跑去美国找你为什么只是道歉却不向有身份有地位的你索取什么还有,为什么临终还随身携带你的相片”

翼浑身一颤,勉强抬起连冷漠都掩饰不了伤感的银眸,望进那双比晴朗的苍穹还湛蓝、比深邃的海洋更为迷人的湛蓝眼眸。

“认清现实吧,翼你的父亲爱你,你也深爱着他,不然你现在不会这么痛苦。你以为自己可以轻描淡写的叙述这些事情,可是你的眼睛把你出卖了

其实你根本无法忌恨自己的父亲,因为你本身就不是那种人。之所以把一切说的好像无关紧要,是你内心恐惧使然,你害怕坦诚这份爱,更拒绝承认失去亲人的事实

还有你对父亲的愧疚吧毕竟那么多年你跑去美国没有尽到孝顺的义务,包括在你父亲去美国投奔你时,你对他也置若罔闻、不屑一顾。”

半晌,翼有些呆滞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可能想找个依靠。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草灯是一语中地,确实事事如他所说。

从小就没有恨过那个人吧,反而很同情他呢出国也不过是想换个环境,甚至曾经计划着一旦在美国的生活好起来,再把他接出来一同享尽天伦之乐。看到他不停的咳嗽,心中只有酸楚。

草灯是对的

我要如何面对这样的自己呢一个对自己父亲去世都无动于衷的无情人

不是这样的,至少锥心刺骨的痛说明我对父亲是有感情的,心里好难过。

翼靠在墙壁上的身体渐渐下滑,眼泪迷蒙了他的双眼,不知为何就是不肯掉下来。

他需要发泄,草灯不忍看到翼努力克制的模样,他平静地说道:

“在我面前收起无谓的坚强吧,那只会让你更难受。”

草灯走向他,扶住他的双肩以免他坐到地面上。两人就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对方。一个想无私的给与帮助,一个坚决不接受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