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也没有什么尊老的心态,直接向她询问崔莺歌的去处。褚芳莲总是摇头说不知,林月城压根不信,逼问多次也毫无结果,她也不好强行逼问。想到她这些年害了方林两家不少人,林月城本欲送她去见官,思及她也不过是靠续命之法活至今日的可怜人,便歇了这份心思,将她送往城外的坟地。
次日,掌柜万福张罗了一桌好酒好菜招待几人,后又有县令亲自来请林月城前去赴宴,林月城不喜那样的大排场,敷衍了几句话便推辞了。
失了崔莺歌的踪迹,她打算先带着苏徵的尸身回中都复命,怎奈林博瑛坚持同行,林月城坚决不允。苏徵既然将林博瑛托付给暗烈照料,自然由暗烈护送她回渭水,而她答应过林博珏会让林博瑛毫发无损地回家,她可不想带着林博瑛随她四处奔波。
林月城没有耐心去劝说人,殷少七更不会劝人,林月城便指望暗烈能强行带走林博瑛。然,用过午饭出发前,林月城却不见了暗烈的踪迹。
林月城十分苦恼,正为难间,殷少七道:“她体内中了毒,没有精灵鱼血压制,怕会性命不保。”
林月城挑眉,明白了殷少七的话外之意。她细细打量了林博瑛几眼,头疼地皱了皱眉:“先随我回中都,那儿或许有解淮阴不醉的法子。之后,你便老老实实地回渭水。”
林博瑛见林月城松了口,感激涕零地点头称谢。
随后,林月城便给林博珏捎了信,算是报了个平安。
出了城,暗烈已在城门等着一行人,听闻林月城打算回中都,他二话不说,只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去蛮荒。”
林月城心中生疑,问道:“去那儿做什么”
暗烈看了林博瑛一眼,神情冷峻:“那儿有人能解她体内的毒。”
林月城笑着点了点头:“正好你带她去吧,我与少七也好回中都复命。”
闻言,林博瑛知晓林月城是改变主意了,然,当着暗烈的面,她不敢提出异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看林月城与殷少七带着苏徵的尸身走远,她的泪水便落出了眼眶,低头跟上了暗烈的步伐;而暗烈从未正眼瞧过她,几次救她,也只是受长清公子所托;与这样冷血无情的人一路,她宁愿守着长清公子,哪怕死也甘心。
分道前,林月城与殷少七率先而行,却是林博瑛追上了两人,跪在林月城脚边恳求道:“我不去蛮荒,只要陪着长清公子。”
林月城被她这份执着打动了几分,她笑着说:“苏徵希望你活下去。”
林博瑛垂下了头,后又细细地道:“我害怕与暗烈公子同行。”
闻言,林月城望向立在一旁事不关己的暗烈,回头对殷少七道:“你与博瑛姑娘一路”
殷少七面色平静地望了望诸人,而后,一声不响地走向暗烈。林博瑛仍不舍长清公子,林月城却丝毫不给她机会,转身便潇洒地走了。
林博瑛呆呆的,暗烈上前提醒了一句:“走了。”
林博瑛只得赶紧起身,低眉顺眼地跟在两人身后。殷少七有心,因怕落下了她,递出了自己的宽大袖子由她牵着。林博瑛顾忌男女之别,因见殷少七此番举动全是好意,便迟疑地牵过他的袖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此刻,她心里想着林月城的种种好处,虽说她有些忌惮林月城,然,毕竟同是女子,一路随行,她也不至于受这煎熬。
林博瑛正埋首漫无边际地想着自己的心事,沉默尴尬的气氛却被殷少七打破了。
“你身上有腐尸的味道。”
暗烈并不否认,只是弯唇笑了笑。
殷少七又道:“你断了那婆婆的续命之源”
暗烈笑道:“如她所愿罢了。”
殷少七若有所思地行走,片刻之后又问道:“解毒之法是从那儿得知”
暗烈不悦地皱了皱眉:“你好啰嗦”
殷少七顿时被堵住了话头,红了脸,一声不响地走路。而他此时走起来有些急,也没在意身后牵了个林博瑛,等恍然醒悟,再回头去看,林博瑛已被他甩出了一大截的距离。他忘了他是翱翔九天的赤鸢,行走速度非普通人类可比,记得身后牵了人,他会尽量放慢脚步,方才着急了,竟将林博瑛扔下了。
他回到林博瑛身边,再次递出衣袖前,问了一句:“你怕高么”
林博瑛不明所以,缓缓地摇了摇头。她仍疑惑间,身前突然刮起一阵劲风,风沙迷了她的眼,待风息沙落,她睁眼去看,眼前一团似火般的赤鸢正对着她轻轻扇动着翅膀。她未见过这般大鸟,有些害怕,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上去。”
回头,暗烈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她吓得往赤鸢那儿躲了躲,无意间撞上了那只赤鸢的双眼,她竟不觉得害怕了,伸手摸了摸赤鸢的头。在暗烈的催促下,她也不得不爬上了赤鸢的背,仍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你驮得动么”
赤鸢点了点头。
此时,暗烈笑着说道:“她就托你照顾了。蛮荒中有位懂医术毒药的猫妖,你去问问。”
赤鸢盯着暗烈看了看,最终长鸣一声振翅而飞。林博瑛吓得赶紧抓住了赤鸢的毛发,趴在赤鸢的背部,动也不敢动。
待渐渐适应了这高飞的状态,她动了动身子,睁眼去看,眼前之景美不胜收,是她平生未见的另一番壮丽景色。
群山蜿蜒如带,真是壮丽好风光江河浩淼,看不尽绿水青山;繁花锦簇,赏不完姹紫嫣红。
林博瑛只觉平生未这般舒畅过。此刻,她不再有小女儿的戚戚惨状,不再为儿女之情所苦。猛然想起长清公子,她的心口虽疼,疼得流了泪,她仍是抱紧了赤鸢的脖子,笑着说了声:“少七,谢谢你”
林月城行了一夜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近捡了些枯枝残叶生了火,啃了几张饼,又寻了些野果子果腹。月上树梢之际,她抱出布包里的猫,轻轻梳理着猫的毛发。
林月城发现,苏徵的确是只漂亮的猫。即便死去多日,全身的毛色依旧润泽如初,仿佛只是睡去了一般。回想起这段日子的点点滴滴,林月城又生出了些许惆怅,喃喃问着怀中的猫:“苏徵,在我被困你的法术时,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手脚你其实也是自以为是的人,不问问他人的意思,就干涉他人的生死情爱。”
半夜里醒来时,火堆已熄灭,林月城赫然发现周遭有异样,而她竟然熟睡到没有丝毫的警觉。起身巡视了一圈,回到原地抬头的刹那,借着星辰之光,她看清了蜷缩在枝桠上的暗烈。这令她十分不解,皱眉思索过后,她瞬间明了。她走到那棵树下,冷冰冰地叫道:“暗烈。”
许久,暗烈才微微偏头看向她,满头妖艳的红发遮住了他的半边脸,星光下看去,竟有几分楚楚可怜。而林月城依旧面无喜色地盯着他,他笑着坐在了枝桠上,撑着下颚,看着底下的林月城,缓缓地道:“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