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已决定励精图治,就能不再如从前那般沉溺于美酒舞乐了;再者,这些个舞乐伎曾是寇重五府中的舞伎,本王若把这些女子带回自己的王宫享用,便等同于承袭了寇重五的y靡靡生活,本王思量再三,觉得这样实在不妥;当然了,本王要把这些女子转赠与郑大人和冯大人,也实属不妥,实在是唐突了啊。”说到这里僖王摆摆手:“罢罢,此事不再提,本王自罚酒一杯,等明天一早,就把她们都随手斩了埋了吧”
冯大人也愣住了,这僖王怎么说来说去,还是要砍她们的脑袋
舞茵痕和她的十一个姐妹们早就全都僵在了原地,琴弦断,舞乐歇,脸上尽是惊恐的表情,听到僖王的这番话,她们慌得六神无主,舞茵痕带头跪倒在地,哭泣哀求道:“君上请君上开恩啊小女子并未做错任何事啊,生而为乐伎并非小女子所愿啊,小女子还不想死啊。”
僖王满脸不耐烦道:“哭什么哭,好好的宴席都让你们搅了,再哭,现在就把你们全都砍了”
郑大人终于忍不住劝道:“僖王啊,这又是何必呢这十几个伎人各方面都不错,且正是风华正茂的妙龄,就算带到皇都中,也不输与大乐坊中的那些姐姐们,如此轻易就杀了,实在有些可惜呀。”
舞茵痕见郑大人果然肯替她说话,立即扑跪到郑大人脚前,她再次抬起脸看向郑大人的时候,已经有两行清泪挂在脸上,一副可怜楚楚、哀婉欲绝的模样,看上去无限惹人怜惜。
郑大人坐在客席的正中间,无尘翡衣霜夜坐在他的左手边,冯大人坐在他的右手边,三人面前各摆着单独的几案,上面摆满了美食佳肴。
所以舞茵痕在扑跪到郑大人脚边的时候,看似不经意、实际上是有意扑到了郑大人的右手边,这个位置离冯大人也相对比较近,同时离无尘翡衣略远些。
因为风倚鸾提醒过她,无尘翡衣很厉害,几乎什么都瞒不过他,因此要尽可能地避开无尘翡衣,离他越远越好。
舞茵痕抱着郑大人的小腿,用娇软而哀伤的声音低声哭泣道:“大人您是王朝中来的大人,求大人帮小女子说几句话吧,小女子还不想死,小女子与这一众姐妹们都是自幼学艺,唱曲奏乐跳舞,这些年来没少吃苦头,如今,眼看着终于有了新的奔头,这些天我们姐妹们在玥阖军的大营中也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为的就是只求能得到僖王的恩遇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僖王竟如此嫌弃我们小女子自知是贱命一条,可是小女子还没有看够这个世间,小女子还不想死啊”
说到这里,舞茵痕已是泪水涟涟,她嘤嘤哭泣着继续说:“小女子不想死,还望大人能为小女子求个情,求僖王放过我们姐妹,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郑大人被舞茵痕抱着腿哭,他一脸尴尬,却并没有要把舞茵痕推开的动作,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腿。
舞茵痕见状,便又暗悄悄地把手往上挪了几寸,环抱着郑大人的大腿,把头伏在郑大人的膝头,一边流泪哀求,一边暗暗放出了一丝淡淡的迷香。
她特别着意留心,不让无尘翡衣查觉到她放出的迷香。
郑大人这些天几乎每天都能欣赏到舞茵痕等人的舞姿,本就对她已有好感,方才心中更起了怜香惜玉之意,此时再被迷香一催,彻底神思迷乱,一心只想护着趴在他膝头的这位美人,于是他迟疑着开口道:
“僖王啊,你这是何必呢也罢,就让本官把这十几个女子带走算了。本官虽然不方便把她们留在自己的府中,恐会惹人闲言,但本官可以转赠与别人,或者转卖与皇都的大乐坊中嘛,想来以这些女子的姿色和才情,一定很快就能找到肯收留她们的去处。”
霜夜冷眼瞧着,不言语。
冯大人也附和道:“是呀,世间佳人难得,寇重五肯定也是花了大力气才搜罗到这些女子的,学艺数年本就不易,随便杀了太可惜,僖王不想要她们也罢,不如就放她们一条生路吧”
僖王大咧咧地笑道:“本王还以为两位大人嫌弃这些女子,所以才想杀了她们,既然两位大人都这样说了,明天就由两位大人带她们走吧,带到皇都去,之后无论把她们发落到何处,本王都不会再过问。”
这时,霜夜用淡漠的语气说:“僖王这次还真是要痛下决心,做一代英武明君了”
僖王说:“本王不能辜负了圣帝的信任,既然圣帝命本王征讨厌涂国,是所谓代天子伐逆,本王就该尽全力为之,当然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过那般颓糜的生活了嘛。”
霜夜难得在众人面前挤出一丝笑意:“呵呵,僖王说得好。”
舞茵痕见郑大人和冯大人肯带着她们去皇都,这才渐渐止住了眼泪,起身跪坐在郑大人身边,为郑大人斟满一杯酒,端起杯郑重地敬酒。
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全消,梨花带雨的模样,别有一番风韵,更加惹人爱怜。
郑大人一时看痴了,恍恍惚惚地接过酒杯,并拍拍舞茵痕的手背,柔声对她说:“放心,以你们姐妹出众的才情,绝不可能轻易红颜陨落,更不会埋没于风尘世间的。”
第443章 公主请召唤,不,求不要召唤
舞茵痕垂首轻声道:“谢大人。”
她又转身为冯大人也斟了一杯酒敬上,冯大人甚至伸出手替她轻拭脸上的泪痕,说:“别怕,僖王只是吓一吓你们,不会真在这种得胜回国的时候杀人的。”
“嗯。”舞茵痕跪坐着施礼。
僖王假意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勿再谄媚,既然郑大人和冯大人都开口了,本王不杀你们,你们去给脸上补点脂粉,继续弹曲子跳舞吧,莫要扫了本王的兴致”
“是。”舞茵痕赶紧自己擦干脸上的泪,对着僖王和郑大人、冯大人、以及无尘翡衣磕了个头,真的退出去重匀脂粉、细画眼眉了。
风倚鸾看着舞姐姐翩然柔弱的背影,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心中不知道是觉得滑稽还是苦涩。
刚才舞姐姐哭着求命的时候,风倚鸾其实真想笑,心说舞姐姐装得还真像啊,可到了后面她又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师父若看到舞姐姐如此,心中又该作何感想呢
身不由己,逢场作戏,一切都是为了师门情义。尤其是在前天晚上,等端墟离开之后,舞茵痕从风倚鸾口中确知南雾萝门的掌门以及她的师尊都还活着时,她振奋不已,当然即咬牙打定了主意,那怕拼尽一切,都要设法救出他们,那怕到最后落得与他们一样的下场,也绝不后悔
所以,昨天她更坚决地向端墟和僖王表示,无论如何,都要借机混进皇都。
端墟便替她想了这一出欲擒故纵的苦情戏;而僖王基于先前的承诺和对舞茵痕的敬重,也肯帮她。于是今天僖王和舞茵痕都演得很投入,再加上迷香的效用,成功哄得郑大人和冯大人主动表示愿意带着舞茵痕和她的姐妹们去皇都。
有了郑大人铺路,舞姐姐一定能在皇都中站稳脚跟的。
只是为了南雾萝门、为了师尊和同门,舞姐姐这些年来这一路风尘着实很不容易,身为五品高阶的修真者,却只能以此种混迹于风尘的无奈方式一步步地接近目标
风倚鸾暗自轻叹一声,她替舞姐姐她们不忍心,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