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但一定能狠狠咬下小鬼子的一片肉来”
“哦”团长挑了挑眉毛,似是终于对我的话起了几分兴趣。
而我也一字一顿的对着他吐出了自己刚刚才想到的对敌方案,“诱敌深入,伏而歼之”
“仔细说。”王团长仔细的思虑一阵,待他再一次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甚至都放出了精光。
他又对着我鼓励似得点点头,想要听我仔细的解说一番自己的建议。而我也知道时间紧急,故而不再矫情,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一下的同时开口说起了我的见解。
“与日军相比,咱们有两大优势。”
“其一,战士们均曾苦练大刀,如今又是群情激奋,恨不得和小鬼子拼个同归于尽。如果打起白刃肉搏战来,我们占着的优势不是一点半点。”
“不错,小鬼子虽然叫的挺欢实,可对上我军的大刀,却依旧要叫他们吃瘪。”过营长点着头赞道。
“此可为人和。”王团长的嘴角也微微显出了笑意。
“其二,这里毕竟是在我们中国的地面上,长城更是我们泱泱中华自古御敌的所在,小鬼子就算有伪军汉奸指路,可他们人心不齐,论起对这周围群山地势的熟悉程度,他们还真不一定比得了我们。”
“恩,此地峰峦险峻,确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过营长盯着铺在地上的作战地图,声音忽然激动了起来。
“此可为地利。”团长面上的笑意更浓。
说完了这些话我的心里其实很是有一些忐忑的,可又没有等到团长发表什么看法,故而试探着又唤了他一声,“团座”
“你小子”团长摇摇头哑然失笑,指着我笑骂道,“虽然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儿,可最终还不是要我们撤出阵地去”
而后他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丢了四百多位弟兄的性命的阵地,就这么拱手让给小鬼子,不甘心呐”
按照我的计划咱们确实能狠狠的挫一下小鬼子的锐气,可是却也只有一次的机会。而且想要执行这样一个作战计划的前提,正是撤出我们如今正在死守的山头阵地。
我承认我有着私心,继续留在这里和小鬼子硬耗下去诚然可以为二一七团博一个敢战敢死的好名头,也可以洗刷掉二一七团所一直背负着的内战的耻辱名头。
但是这样做的代价却是葬送掉我们所有人,包括我、老刀子、络腮胡、铁匠、麻子、连长、营长、团长在内整个二一七团的性命
我是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故而我知道生命的可贵之处。我不想随便的丢掉自己的生命,更不想随便的丢掉自己战友们的生命。
我不知道这样做能否救下身边弟兄们的性命,但至少,不用把全团战士都葬送在这喜峰口的群山间。
团长看了我半晌,忽然,神情变得坚毅起来,似是做出了决断。
他转目看向身边的一名军官,下达了给师部发报的命令,“德厚,给师部发报,通告我团新拟作战方案,请求批准。”
“是”
那名军官接令而去,而我们其他人,都静静站在原处不再说话。
现在,就等着师部长官的决断了吧。只希望,师部的长官们能略微体谅我们的难处才好啊
第19章 诱敌深入
十九
师部的回电很快就到了。
师长同意了我团的战斗方案,命令我们佯败后撤,吸引日军主力到我阵地后方三里外的一处山梁古隘下。
二二八团的弟兄正巧在附近休整,他们同时接到了三十八师师部和军部的双重命令,将立即于斯处设伏,等待我团将日军主力带入伏击阵地。
这一仗,将会是我二一七团与二二八团的联合作战,军部长官们发了狠,要集合整整两个团的兵力打残、甚至是吃掉这支和我们团鏖战了一整天的日军大队。
我没想到自己胡乱想出的保命法子竟会惊动二十九军军部,也没有想到军部长官们竟突然间有了这样好的胃口。
后来想想,军部长官对敌我双方的形势分析一定要比我看的更加清楚。
这是一场有超过二十余万国`军参战的大会战,像我们二十九军这样的二线杂牌部队,仅凭着手中膛线都已磨平的鸟枪土炮,想要扭转整个长城战场中的局面实在是太过强人所难。
长官们心中所思虑的,怕也只是用我们二十九军将士的战刀与决心,打出属于中华军人的血性罢
在返回阵地的途中,我的心中还一直在考虑着我们整支部队的前途,或者说是在考虑我自己的生路要更为恰当些。
毕连长也要回连队里去指挥战斗,此时当然也随在我的身边。
他看着我紧皱起来的眉头,不由笑着对我说道,“小子,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我看了他一眼,看见他眼中含的笑,轻轻摇着头说道,“哪有什么功劳,到最后,还不是要退出咱们辛辛苦苦守住的阵地”
“那不一样。”毕连长的语气忽然严肃了起来。
似乎他对我想出的这个临战而退的法子也是持着赞同的心态的。可就在一天之前,他还只因着听络腮胡说我几乎要做了逃兵,就差点没把我给生吞活剥咯。
我原本以为,此时他在心里正骂着我这个拉了全团一起做“逃兵”的混账玩意儿呢。
我诧异的向着身边的毕连长瞧去,正听他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里竟带上了几分怅然。
“继续守下去,除了把弟兄们的性命陪个干净,咱们又能落下什么好都是从甘陕一路出来的好汉子啊,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把命给丢咯。”
“刚才大伙儿虽然都没有明说,可心里啊都是感激你的。你不仅叫大家伙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也有了找小鬼子出口恶气的机会。”
这时候差不多也快要到了我们二连的阵地,走在前面的毕连长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我的时候重又露出了笑容。
“等待会开了战,你小子可得狠命的给我打啊”
原来这位一直像机器般冰冷的连长,心中也深藏着这样多的情感。
战士们都不怕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瘌,十八年后照样回来打鬼子。战士们心里怕的,却只是在连小鬼子面都还没见到的时候,就糊里糊涂的被深埋的泥土之下,再也无法醒来。
这是一场国战,在这场国战中,我们的战士没有一个孬种
我的声音一时有几分哽咽,庄重的对着我的连长敬了一礼,军礼
“是”
毕连长拍拍我的肩膀,笑道,“归建吧,准备撤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