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足够的兵力抵达了卢沟桥前线。
这一点,从我们今日在防守战中倍增的压力上,便可以明显的感觉出来。
那么,往后呢
深感肩上担子的沉重,我心底的忧愁却是变得更加浓郁,直要浓得化不开
“团座,电报。”
老刀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被惊醒过来的我循声看去,正看见老刀子手里拿着的一封电报。
但当我看清电报上所书就的内容后,先是一惊,几要立即招呼春娃再去一趟北平城。
等我在老刀子的劝说中冷静下来以后,自己的心绪却是变得更加烦躁难耐。
仅仅过了一天的时间,我们的冀察政务委员会代表平津当局,就又和日本人签订了一份新的协议,一份新的停战协定。
就好似,没有人瞧见上一次小鬼子主动撕毁协议的动作一样。
或许有人瞧见了,但谁又能抵得过,这一次主动寻找日本人和谈的,是我军在平津一线的最高指挥官呢
我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将军,在今日一早终于赶回了天津。
而宋军长抵达天津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了解过如今的平津前线局势后,派人和日本人做了秘密的和谈
宋军长的理念,是“能平即能和”,在他的心里,犹自不相信日本人真的会对我华北国土有那样大的野心。
和平的幻想和期望,依然在宋军长的心里存在着。
此次经由北平司令部转到我的手中的命令,自然不会是这次和谈真正的详细内容。
但在这场和谈中究竟谈了些什么,却依然能从手中的电报上瞧出一丝的端倪。
命令叫我们立即停止战斗,同时率部从卢沟桥左侧撤出。事实上,要我们执行的,也差不多就是上一回那个最终不了了之的命令。
狠狠的一拳砸在面前的弹药箱上,双目泛出赤红的我转头看向老刀子,问道,“军座亲自主持的和谈,你怎么看”
“如果非要执行的话,以退为进,倒也不失为一个保全自身的好主意。”老刀子皱眉想了一想,开口说道。
他的目光向着外面的阵地上望去,目中闪过一丝悲悯,“你也知道,就按咱们现在的打法,眼前这个早已漏洞百出的阵地,也是守不了多久的”
“只是,总觉着有些不甘心呐”我恨恨的叹了一声,喊过正在角落处摆弄着电台的机要员,吩咐道,“先给秦副军长和赵师长分别发报,再次证实这份电报的准确性。”
“另外,再给宛平城中的吉星文团长去一封电报,问一问今天宛平之战的过程结局”
今天的宛平之战,吉星文那里的战况一点也不比我轻松。
鬼子在开战之初,就拿炮火猛烈的轰击了宛平城的城墙一次,之后的炮火延伸,更是将炮弹直接的砸到了宛平城中。
在一整天的激战过后,宛平城及附近的民居民房,受到炮火波及的不止有一处地方。
含冤枉死的百姓,有着数以百计。
而战死殉国的军士,更是难以数的清楚,就连负责宛平城防务的吉星文团长,亦被流弹击中而负伤。
惨,又何止一个惨字
周遭百姓被紧急疏散开来,而吉星文团长,却是已下定了和宛平城共存亡之决心。
便是拼了性命不要,宛平重镇,也必不能落到日寇的手中
看过吉星文回给我的电报,我只感觉眼睛里微微有了几分湿润。
什么是军人这便是军人这便是真正的中国`军人
相比之下,我不禁为自己的处境黯然神伤起来。
吉星文可以有和宛平城共存亡的勇气决心,但最早就已下定了人在桥在决心的我们,却要将卢沟桥左侧阵地拱手相让。
心中不甘,心中不平,却无法将这份不甘不平说给任何人去听。
秦副军长带了几分无奈的劝解,和赵师长隐隐透露给我听的几句话,都叫我心底的怅然更甚。
卢沟桥之战,作为守方的中国驻军并没有一分一毫的错处。
但是,按着这份新近拟定的停战协定,竟是要我们在率军撤离永定河以东后,还需得主动的向日本人道歉
侵略者侵略了我们的家园,侵略了我们的国土,为了保家卫国而奋起反抗的中国`军人,竟要向侵略者说道歉的话儿
相比之下,我这个在条约中明言需得受到惩处的卢沟桥守军责任人心里的冤屈,又还能算得上什么
赵师长劝我不要意气用事,暂且将手里的卢沟桥阵地守好,只说宋军长总会有改变主意的时候。
而秦副军长也说自己会将平津局势完完本本的说给宋军长听,力劝宋军长不要受了冀察政务委员会里那些骑墙派的误导,做出令人抱憾终身的决定来。
对于两位长官的劝解,我,只能选择相信。
相信他们
第297章 卢沟血月
二百九十七
鬼子针对我们的进攻,罕见的停歇了下来。
除了时断时续从我们头顶上空呼啸而过的飞机以外,就只有小鬼子的炮弹还在对着我们的阵地上不时来上几发,宣示着他们手里大炮的存在。
但对于我,甚至于对所有驻扎在此的所有战士来说,心里的情绪都不会太好。
因为上峰的饬令,已经送来了不止一份。
卢沟桥阵地,往后将有友军的一个营接防驻守。
而我们这些所谓的“罪魁祸首”们,尤其是我这个必须要负重责的前线指挥员,则必须立即撤回到指定位置待命。
考虑到有关防线交接,以及战士们整装行军所需耗费的时间,最迟,不能超过明天早上。
也就是说,我们只能在脚下这块卢沟桥阵地上,待上最多一夜的时间了
“团座”
“吴团长”
老刀子和金振中,乃至于全体守军中各级连长、排长,甚至于是普通的战士,此时都汇聚在我的面前。
每个人的眼里都饱含着不甘与愤懑,瞧向我的眼神里隐隐透着一丝希冀的光芒,希望我这一次还能带着他们抗命,将手里的阵地保存下来。
但是,对于战士们眼下的这份期望,我却只感到一阵发自心底的无奈。
在眼下的这种局势里,我不可能带着战士们死守在这儿。
和鬼子的这次谈判,乃是由宋军长所一手主持的。抗命,乃至于反叛起义,都将叫我们这些人自绝于二十九军这个庞大的体系内。
更不用说还有日本人在一旁虎视眈眈,死守,枉送了战士们的性命,而我们手上的阵地,也是一样的要丢。
眼前的这些战士都是响当当的好汉子,叫他们将性命白送在一处注定要失守的阵地上,又还能有几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