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不再说话,站起身子,慢慢地穿上大袍,走出了芳华殿,芳华殿还没有点燃灯火,苻坚那高大的影子在黑暗中一耸一耸的,慕容婉柔缩在榻上,看着那影子消失在黑暗中,只觉得万念俱成了灰。
王猛做为大秦朝的大功臣,有着无数的头衔,苻坚下令,以王侯的最高待遇礼葬,朝中所有的大臣包括他自己都去送葬,三品以上的官员和太子苻宏和各个王子们要扶棺而行,送葬的场面宏大极了,从长安的东头走到西头,逦迤十几里,百姓们跪在道路两边送葬,感叹皇帝对大臣的情谊,如此重情重义的皇帝实在值得为其买命。
王猛的葬礼过后,苻坚三天不上朝,第三天后下了一道诏命,说他要到各州府巡视,叫太子苻宏监国,大臣们叹道:“陛下对王丞相真是情深义重,王丞相去了,陛下连处理朝政都没心情了,真是古今少有的君臣典范呀”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 会面
几日后,太子苻宏问起苻坚到了哪里,大臣们谁也说不上来,东西南北各州郡仿佛都有些动静,但又没有人真正接待过天王陛下,苻宏傻眼了,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不知道怎么应对,只好找来王叔苻融商议。
苻融思想片刻,说:“陛下只怕是泄了行踪,叫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陛下身经百战,且跟的都是最精悍的侍卫,侍卫侍卫侍卫自然会”苻融突然一个激灵,低头频眉不再说话。
赵整心里一突,心所思,又觉得奇怪,下朝问道:“阳平公方才想到什么”
苻融叹道:“我怎么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哪里都没有陛下的消息,我觉得陛下好像会去平阳郡。”
“不是说陛下的行踪还不清楚吗阳平公怎么知道陛下会到了平阳郡”赵整问道。
“只是感觉,这是一种很确定的感觉,赵整,在平阳郡你不是有个朋友么,你暗暗叫他在道上留意一下,这几天会不会看到陛下。”
赵整了一下,突然拍了一下大腿:“是了,平阳郡平阳郡平阳太守是”他抓抓头,恨恨道:“早知道就先杀了他这下陛下陛下还记挂着他,王丞相一去,陛下就”
“我听闻顺阳公主跟着陛下一起去的,为什么要带上顺阳公主呢顺阳公主不是指给了杨定了么”
苻融与赵整两个大眼瞪着小眼,最后赵整说:“看来还是我去一趟平阳,若是陛下真是想我便冒着死,也要把那妖人给杀了,否则咱们陛下咱们大秦便是万劫不复了”
苻融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好不好,你是宫里的侍中大人,侍郎陈遐已随陛下去了,你再去的话。宫里只怕乱了套了,只怕引起诸多猜测,得另派人去,且此人不那重要。又是宗亲才行”
正说着,看见一人膀大腰粗,摇着肩膀走过来,正是北海王苻重,苻重是大秦二世苻生的亲生弟弟。苻坚杀了苻生,自己做了天王陛下,但对苻重还是挺好的,封为北海王,不过并无实权是个闲王,派他去最好了,血缘关系是很亲近的,但是信赖程度却有限,派他去不会引起朝野怀疑。
苻融迎上去,把话说与苻重听。听说要去寻苻坚回来,苻重想也没想就应下来了。
突然迎面又走来一个少年将军,雄纠纠的样子,苻融与赵整互看一眼,点点头,赵整上前拦住说:“天王陛下带着顺阳公主出去散心,但太子这边没有收到奏报,只怕陛下与公主有危险,想请杨将军与北海王一道去,将陛下和公主寻回来”
杨定一怔。脱口而出:“公主也跟着陛下去了这舟车劳顿的她一个女子,她的腿”神情忧虑,颇是担心。
赵整说:“是呀是呀,陛下最心爱顺阳公主。他心内悲痛,故带上公主,有劳杨将军了,陛下和公主的安危只在杨将军身上。”
杨定慌忙应下,马上就寻了马匹和车驾,出发了。
果然不出苻融所料。苻坚果真是带着轻车简从,向平阳郡去了,为了遮人耳目,他将几百个侍卫分成十几队,叫他们带着自己的口谕圣旨到各个州府去。
苻坚与顺阳公主只带了功夫最高的十五六个侍卫,向平阳郡方面走去。
顺阳公主的腿早好了,走起路来还是很轻盈,苻坚只跟她说要出去散散心,没跟她说要去哪里,顺阳看父皇的眉头紧锁,里面藏着一种哀痛、寂寥的情绪,只道他仍在为失去王猛这位重臣而伤感悲痛,所以一路上坐在车驾上,尽量说话排解苻坚的情绪,逗他开心。
不知不觉几天过去,他们已接近平阳郡,苻坚就吩咐停下来,不再向前走,他们在寻常小镇上寻了个简单的客栈,苻坚叫来一名侍卫,交给他一封信,叫他送到平阳郡府去给平阳太守。
慕容冲正在新府宅处理公务,接到长盛的来报说宫里来人传密旨,叫他即刻接旨。
慕容冲心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匆忙去接旨,一看到苻坚以前的贴身近卫,不由吸了一口冷气,那近卫当然识得慕容冲,当年慕容冲混在他们之中当侍卫,侍卫们都知道他是陛下的胯下娈童,深以为耻,没有人愿意跟他多说一句话。
近卫看到慕容冲,也没与他客套,就宣了密旨,密旨的大意是要慕容冲即刻赶到小镇去。
慕容冲起身问道:“大人,陛下来了吗”
“天王陛下和顺阳公主都来了”近卫冷淡地答道。
“顺阳公主来了”慕容冲一怔,不等近卫催促,只说:“请大人等一等”
说罢抬脚向东进院奔去,一进门,就听到小凤奴的笑声,可是立在院内,又看不清小凤奴的身影。
“乞伏嫂乞伏嫂”慕容冲大叫。
乞伏嫂从屋里了来,问:“皇哥儿,你可看见小凤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