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等候。原来伏绿禁不住夏嘉追问,便将凌冬儿受伤之事告诉了他,他放心不下,恐生事端,便跟在朱夏儿后脚也来了宫里。只是后宫中不得王上许可不得入内,因此只好候在宫外。
朱夏儿听到此处,忙抓着颜兮的手,焦急道:“那应该顺势让他接走冬儿,此计才能成”
颜兮笑了笑:“放心吧。我都已安排妥当。冬儿一开始怎么也不肯离去,我劝她半天,说如果她真的不走,不仅你白白牺牲自己,更会被多心者看出其中端倪,她这才肯走。走时我以姚半夏不慎扭伤脚踝为由,让她坐于轿中一路出宫,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朱夏儿有些呆滞地收回视线,平躺着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只是恐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颜兮听后,亦感凄凉,两个人于屋中,一时沉静,只听得窗外夏风习习,花叶轻摆。
几日后,凌冬儿来信,说她如今过得很好,夏嘉亦早就原谅朱夏儿所为,对她这一举动,一方面是悲痛歉意,一方面也有深深的谢意。
信尾,凌冬儿书:“小姐,夏儿,我恐怕今生再无缘陪伴你们左右,可你们切要记得,宫外总有一个冬儿在,她纵使是为你们死,亦可。”
颜兮看着最后那几个字,墨被晕开些许,有水滴过的痕迹,可见她是落泪写完。
她想起初见冬儿时,她还是个羞涩谨慎的小女孩,虽稍长自己,却显得格外拘束。她跟在孔冯贺身后,探出头看着坐在花园中一席红衣的颜兮,咽了咽口水,小声说道:“你好。”
孔冯贺笑了笑,摸摸她的头,温和说道:“应该叫小姐了。”
她点点头,十分听话地改口:“小姐。”
孔冯贺挠了挠头:“不是让你叫她,而是问好。”
凌冬儿这才难为情地说道:“小姐,你好。”
后来陆续来了夏儿,春儿和秋儿,颜兮渐渐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当初那个拘谨胆怯的冬儿,慢慢变成了一个踏实稳重,可以信赖之人,她的言行之间不在闪烁不定没有自信,她做事也逐渐变得妥帖,身边的下人偶尔做错事被娘亲训责时,都会跑去找她哭诉,她也只会笑着安慰,说夫人也是好意,想让她们做得更好,才会去说。真当有一天夫人不再说了,那恐怕才该哭鼻子。
颜兮便去问她,为什么她能变成现在的样子。
那时她正在刺绣,针脚细密平整,她抬头对颜兮笑了笑,理所应当地说:
“因为我要保护你们啊。”
颜兮看着那封信良久,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眼泪却一滴一滴滚落到信封上。过了许久,她擦了擦泪痕,起身走进屋中将信妥善放入锦盒之中。
人终有聚散,凌冬儿最终能得幸福,又何尝不是我一直希望的。
颜兮苦涩地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
就在这时,采风从屋外走进来,行礼后说道:“娘娘,和韵公主来了。”
“嗯,我这就去。”和韵这些日子常常会来找她,恐怕是因为在宫中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也恐怕是因为她知颜兮与吉承相熟,因此便经常问些关于吉承的事。
颜兮理了理衣裳,正要走,忽随口问道:“对了,公主有说是为了何事么”
采风看着地面,淡淡答道:“公主说,吉承大人已向王上请命,不日便会出征白泽。”
颜兮止住步子,愣在原地,一股寒意由心头弥漫至全身。
、离开
“为什么是白泽白泽地处凤凰南部,几百年来一直与凤凰交好,每年亦会进贡,来凤凰的使节更是数不胜数,这么多年来,两国之人一直以为这份友谊会持续下去。如今为什么没有任何前兆地出征”颜兮后来这样问子明。
子明也并不想解释太多,只是安慰着说道:“国事并非儿戏,朕也是三思而行。兮儿,你身子为要,不需为这种事操心许多。”
颜兮亦不愿在国事上过多涉及,她垂着眸子,又轻轻问:“那,为什么是吉承。”
子明似乎早知她会问这句话,他一侧头,唇角有意无意地微微一翘:“不放心”
颜兮深吸一口气,淡淡回答:“毕竟从府中的人,怕是他做错了什么事。”
子明看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他怎么会做错事。你应该最了解他的,他可是吉承。”
“”
“是他自己请缨,朕也劝阻不及。”子明终是答道。
他自己请缨
他自己请缨。
颜兮低头摸了摸已微微隆起,能看得出的孕象的小腹,忽想起那年从朔离开青龙,去落星对抗重明时,司徒沐容亦是这样低头沉默地抚着腹中那个小生命。那时秋风萧瑟,她迎来了一个生命,送走了另一个。
颜兮摇了摇头,安慰自己,莫要多想旁的,吉承总会戎马归来,功成名就。
待他凯旋之时吧,那应是某个漫雪深冬。他定会来看她的。
总是会的。
后来的日子里,朱夏儿日渐康复,以薄纱遮面,在除颜兮之外的人面前极少言语。因她本就和凌冬儿差不多的身形个头,又不常开口讲话,因此只要平日里穿着凌冬儿的衣物,即便是明夕宫里的宫女也发现不了。
她虽相较从前,话少了一些,也不似那般毛躁,可是在独自面对颜兮时,仍是改不了常埋怨些事儿的毛病。
这日便说起说采风总端着规矩,搞得明夕宫里人人都谨慎小心,生怕做错事被她责罚,从前有凌冬儿出言相护倒还好,如今冬儿走了,她又口不能言,其余的宫女都过得颇为提心吊胆。
颜兮对此事倒并不在意,她本就不喜管人,有采风在旁,虽严厉些,却也是给宫女太监们立个规矩,让他们不至于放肆。
朱夏儿忙打小报告:“要只是对其他宫女太监,也就罢了。可是那天小姐在屋中小憩,兰素兰锦正巧来拜访,听说小姐在倦着,正想离去,忽看藤萝花开得艳,后宫别处又见不到,便驻足多看了一会儿。看得时候二人聊起天儿来,不自觉声音大了点儿,采风便在一旁直接出言苛责,言语间可一点儿也不客气。兰素兰锦虽未多说什么,只讪讪地走了,可堂堂主子,被一个下人训斥,她们心中必不会轻易忘记的。”
颜兮抿了口茶,并未把朱夏儿说的这事放在心上,随口道:“由她去吧,她毕竟是个有数的,总不至于惹出大岔子。”
朱夏儿看颜兮也不太上心,只好闭口不提。过了会儿又想起什么似的,不满地说道:“小姐如此心神不宁,对凡事都不上心,怕是还为了吉承吧”
颜兮别过头去:“夏儿,别再提了。”
朱夏儿道:“为什么不提我真的不懂,吉承明明已是为了前程,为了荣华富贵,而忘了小姐,成日里光听那什么和韵公主传给咱他的消息,反而咱们这些和他相熟的,却早被他忘在了脑后。小姐有孕,这么大的事,何时见他托人捎过一句道贺之词倒是那和韵公主,全宫里谁不知道她对吉承钟意,吉承他又怎会不知他为什么还跟和韵公主走得那样近连避嫌也不知”
“够了。”颜兮忽地站起身子,出言打断她。
朱夏儿一愣,却不肯就此打住,她不忿地道:“小姐,我何尝不是为了你好,你如今已怀有龙种,眼看着就要被册封皇贵妃,乃至王后,这是全天下女人都朝思暮想之事,而小姐此刻只需每天开开心心地调理好身子即可,又何苦痴痴地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