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走,你如果只固步自封,事事不争不抢,那只能落个惨痛下场。”
而她却只是反驳:“与人为善又怎会是下场惨痛照爹这么说,人人都锱铢必较,世上不是没有好人了。”
那时从彭礼叹了口气说:“罢了,你如今年龄小,这样想倒也好,等你长大了,有一天知道了各中艰辛,自然会懂爹的话。爹却也希望你永远不会懂。”
而今,过了五年,她终于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来学会了父亲说的这一课。
彼时,她半倚在长冬楼的院中栏杆旁,懒懒地看着那棵已起死回生的梅树。
冬日里白茫茫的天地中,她一身鲜红的长裙,眼神冷冷淡淡,怀中轻轻搂着一个半边的面具。
是啊,除了你,这世上其他人的生死悲喜。
也没什么。
、冷宫
后来的一个月里,吉承得空便会在采风等人不在时看看颜兮,因长冬楼地处偏僻,又几乎没什么外人会路过进出,因此只要跟着江半进入,便畅通无阻,不会被任何人起疑。
此事也只有江半与并莲二人知晓。江半忠于吉承自不必说。而并莲其人,是吉承在宫外查过底细的,是清清白白没有与任何宫里之人勾结的家世,又入宫时日很短,且一进宫就分去了明夕宫里,因此也暂可信任。
每到夜晚吉承回府时,和韵都会学着亲手做些饭菜,偶尔还会煲些暖胃的汤给他送去,笑着说天冷,听人说喝些暖汤能祛除寒气。
“放在那儿吧。”吉承从来只是淡淡回应,末了会加一句:“谢谢。”
就这两个谢字,却能让和韵高兴很久。
虽然自吉承新婚那夜离去,一直到现在,他都从来没有碰过自己。
哪怕是抱一下,不,甚至是任何身体上的接触,都从未有过。
宫里派来管这些杂事的麽麽常旁敲侧击地提醒她,不行夫妻之礼如何能称为夫妻呢可年纪尚小的和韵却也没那么在乎,她想着只要每天都能看见吉承,便好。
这日,天气回暖,有了些早春的温度,阳光也好,一派晴空万里之景,连带着枯木宫宇亦覆上了暖意。
颜兮怀抱着吉承前几天送她的画,画的是白泽国旁那片苍海之景。虽只是一副画而已,可吉承的画技了得,每一道波纹海浪都栩栩如生,大海的澎湃宽广之感如跃出纸面,颜兮便觉得有若亲眼得见一般。
她知这些琴棋书画礼射之事,原是吉承在骏王府时就从小学习的,后来入了从府,只是怕暴露身份而装作不会罢了。这样一来回忆起那时候吉承不论学什么都快得出奇这件事,才觉得有了解释。
她心情不错,便想着亦画幅画回赠吉承。于是叫并莲带着纸笔随她去长冬楼外转转,找个什么景色。
二人出长冬楼走了些路,却未看见一个人影,颜兮走在前面,走得颇为漫无目的,过了一会儿二人都稍有迷路。
又往前行,远远见一处大院围墙,走到大门处,发现那大门是从外面上了门闩的。
颜兮与并莲都不知这是何处,正在纳闷之际,忽听院内传来一声女人凄绝的叫声。
并莲吓了一跳,手中的纸笔应声落地,忙躲到了颜兮身后。
颜兮略一皱眉,附耳在门上听着,便听见院内隐隐传来嘈杂的行走声,又有女人呜咽的哭声。一股冷意传来,仿佛阳光止在了此处,那院内飘散着不详阴凉之气。
“这里大概便是冷宫了。”颜兮略一沉思,对并莲说道。
并莲进宫时日不常,也不知道冷宫到底在后宫的何处,只是觉得这里阴气很重,便害怕地说:“娘娘快走吧,免得沾了晦气。”
颜兮也并不愿坏了好心情,于是点头欲行,却在这时,突然听到门后有个女声传来:
“谁在外面”
并莲忙止住步子,再度躲到了颜兮身后,紧紧抓着她的袖子。
颜兮看着那扇门,没有做声。
“听你们对话,你是娘娘你是什么娘娘”门后女声又问。
颜兮与并莲对视一眼,却都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颜兮开口问道:“你又是谁”
“我”那人冷冷一笑:“哈,我是谁,你都不知道么你连我都不知道”
听她讲话语气疯癫,应该也只是先王在世时一个不得宠的妃嫔罢了。颜兮不打算与她啰嗦,抬脚想离开。
可就在走了几步路之后,忽听里面那女人笑道:“我可是文妃,哦不,我是文贵妃。哈,我是最得王上宠爱的文贵妃。你算是什么东西娘娘别笑死人了。”
颜兮止住步子。
她就是文贵妃先王最宠爱的文贵妃四王子南荣衡的生母,曾经势力可与子明抗衡的文贵妃只因花名犯了忌讳,便诛了花商钟齐满门的文贵妃因与太监李起私通,而被打入冷宫的
“文贵妃。”颜兮走到那门前,忽地打开了门闩,一下子推开了那两扇大门。
“娘娘不”并莲的话刚到嘴边,阻止不及,便见硕大的院子已映入眼帘。院中显得荒凉,院后分出许多小的房间。院内有三个女人,一个坐在角落里呜呜哭着,一个走来走去口中念叨着些什么。
还有一个便是站在门后,方才与她们对话的那人。
只见她一身已经脏了的紫衣,显然是许久没有清洗过的,裙摆泥泞,凌乱的发丝下,是一张虽已失了年轻细嫩的肌肤,五官却仍美艳动人的脸。
若再早个十年,她必定是倾国倾城之貌。
她此刻一脸诧异地看着颜兮,惊愕道:“你是谁我从未见过你。你是新入宫的妃子么”
“”颜兮没有答话,看着眼前的文氏,想象着她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样子,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若当时输的是子明呢如今他和自己,又该是何等的境地
文氏神情略有落寞:“他果然又喜欢了年轻的女子,没有我,他还可以找到更多年轻貌美的姑娘”
刚说完,忽地上来扯住颜兮的衣服,狠狠地叫到:“凭什么,凭什么你这样年轻,凭什么你能得到他的宠爱”
并莲一惊,忙上前来拉开她。
颜兮一用力,甩开了文氏,皱着眉头说道:“王上你如今该称他为先王了。”
文妃一愣:“先王”她惊慌地摇着头,错愕地看着颜兮:“你说他死了”
“一年多前的事了。”颜兮冷冷答道。
“一年他已经死了一年”文氏愣愣地放空了的双眸,忽然就涌上了泪水:“那这一年里,我痴痴地,苦苦地盼着的,又是什么呢我只是希望他能来看我一眼哪怕让我再见他一眼也好再也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么”
“”颜兮听她说这话,心中一动,语气不由地温和了些:“先王在你被打入冷宫后不久,就驾崩了。因此你才没有等到他。”
她看着眼前开始掩面痛哭的女人,颇为不解地问:“你既这么在意先王,又为何做出那种苟且之事”
“我没有”文氏抬起头,在泪水中辩驳道:“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他的事。为什么没人信我为什么”
听了她的话,一股寒意笼罩了颜兮的全身,她看她的样子,倒并不像是在说谎。那也就是说她是被陷害的。
“可是李起确实未被净身过,你如何解释这点”颜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