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在心上就是。
也该叫她知道知道自己的斤两”
最后一句语调放轻,像是自言自语。
因彼此心知肚明。简莹便不画蛇添足,转而将元芳的事情跟她说了。“二少爷也是叫开元寺那回的事儿吓到了,这才寻了个会拳脚功夫的丫头来。
那丫头是为了给她爹治伤才出来的,我瞧着她懂事又乖巧,就没忍心叫她签卖身契。”
“身契签不签倒不要紧,既是伺候你的,便是我们王府的人,哪能让你自个儿给她发月钱回头我叫张妈走走账,每月多拨给你二两银子便是。”
简莹也不推辞,“那我就替那丫头谢谢母妃了,母妃您好好休息吧,儿媳先告退了。”
“去吧。”方氏笑着挥了挥手。
简莹出了门,刚走没多远,就见怜珠匆匆忙忙地往里跑,想是方氏又吐了。
猛地想起以前有个女同事怀孕的时候,整天喝蜂蜜柠檬水,吃苹果酱,说是能保护胃肠,缓解孕吐。
这边柠檬不好找,胡柑茶应该有相同的效果,只是味道太重,方氏闻都闻不得,更遑论是喝了。苹果倒是不缺,野蜂蜜她那里也还有几罐。
回到采蓝院,便叫姜妈去做一坛子蜜渍苹果片给方氏送去,算是投桃报李。
张妈亲自去滕府传了话,说三小姐想见一见滕少爷再做决定。
滕家私心里还是想挽回这门亲事的,是以第二天一早,滕少爷便由滕老爷、滕夫人押着,不情不愿地来了王府。
因滕少爷进不得后院,别的地方简莹和周沁也不方便过去,两下一折中,就把见面的地点安排在了茗园。
简莹还是第一次踏足周漱的领地,只见偌大的一个院子,到处都是植物。路边,窗前,墙头,就连檐下都吊着盆栽的茶花。
正是山茶花盛开的时节,各色花朵或独眺枝头,或静倚叶间,有的花瓣层层叠叠地铺张开来,尽显繁复艳丽之美;有的蜷曲半开,含羞染露,好似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少女。
当真每一处都可以入诗入画,连她这不喜欢侍弄花草的人也为之神往。
周漱怕周沁不好施展,特地避了出去。
滕老爷一进王府,就去找济安王赔罪了。
经了简莹的授意,张妈暗示滕夫人让人家两个小年轻单独谈谈,或许会跟戏文里唱的那样,一见钟情,峰回路转什么的。滕夫人虽然不太放心,可知道自己在场多有不便,便跟张妈去隔壁屋子喝茶。
下人被拦在外头,只剩下一个滕少爷,由少年老成、不苟言笑的龙井陪着。
简莹和周沁从后头的穿堂过来,在门口停住脚步。
“记住你的目的,稳住心神儿,别被他带动了情绪。”简莹重重地握了一下周沁的手。
“放心吧,二嫂。”周沁眼中露出坚毅之色,深吸了一口气,便挺直着后背进去了。
茯苓有些担心,“三小姐不会有事吧”
“肯定没事。”简莹安抚住她,示意晓笳和茯苓在这里等,对元芳招了招手,放轻脚步往里摸去。
隔着两重镂空屏墙,就听到周沁在跟滕少爷见礼,“滕少爷万福。”
滕少爷没瞧见人,就先瞧一身代表正室的大红衣裙,感觉刺眼得很,疑心她是示威施压来的,不由自主地皱了眉头。
略略打量几眼,见她五官端秀,神色凄苦,心下愈发不屑。起身敷衍地还了礼,垂目站着,待周沁落座,说了句“滕少爷请坐”,方跟着坐下。
周沁借这空当端详着他,见他剑眉薄唇,说不上陌生,可也谈不上熟悉。
不知是自己心境不同了,还是他长了两岁模样有变,只觉眼前这个人跟自己印象中那个俊秀儒雅的少年相去甚远,便是一动不动地坐着,身上也透着几分轻浮浅薄。
心里记着简莹的叮嘱,收回目光,稍稍酝酿一番,便用帕子遮住脸,小声地呜咽起来
、第096章 扇他
龙井送上茶水,就机灵地退了出去。
此时屋子里只有两个人,滕少爷听见周沁的哭声先是有些无措,而后又警醒地告诫自己,莫要被她蒙骗了。
滕夫人昨天回去的时候怒气冲冲的,听跟来的下人说,这位三小姐跟她那徒有贤名的二嫂咄咄逼人,将他和婉言贬得一文不值。
原以为定是要退亲的了,忽然又说见一面再做决定。见了面便支开旁人,只和他两人不避嫌地直面相对,想来是心有不甘,不愿接纳婉言母子,又不愿放弃这门亲事,妄图用美色来迷惑他,叫他变心移情,抛弃婉言母子。
原以为王府的姑娘所受教养不同,远比一般女子更为明白事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纠缠不清,惯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庸俗女人。
她若以为用眼泪就能打动他,叫他妥协让步,那就大错特错了。
打定了主意不上这个当,便倔强地扭着头,不肯看她。
周沁也不是真哭,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适时地收了声。一面擦泪,一面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滕公子跟那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滕少爷虽防着她别有用心,可也不愿隐瞒姚婉言的来历,略一踌躇,便言简意赅地答道:“我去南山游玩时迷了路,遇见她在山上采松菇。”
“她的模样想必生得极好吧”周沁又问道。
滕少爷眉头又是一皱,心说这女人是在影射婉言色诱了他,而他被婉言的美貌所迷惑
“在下不知三小姐误会了什么,不过我与婉言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容不得别人恶意猜度。”
周沁听他毫不掩饰地说出情投意合的话,又理直气壮地诘责她,不禁冷笑起来,“既是两情相悦,为何不光明正大地带回家去”
滕少爷听她这话里满是讽刺,又听她用了“带回家”,而不是“迎回家”。感觉自己的心上人被轻视了。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若不是滕老爷自作主张给他定下这门亲事,他怎会被诚信、婚书等物束缚,迟迟不敢对婉言表明心迹又怎会满腹失意。借酒浇愁,在酩酊大醉之后情难自已,无名无分地占了她的身子
若不是滕家不允,婉言也苦苦劝说。叫他莫要为了她与家人生出嫌隙,否则她宁愿一死。他又怎会忍痛将那样一个驯良懂事的女子安置在外头,任别人指指点点,拿“外室”二字羞辱于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知道不关这位三小姐的事。可她明知道他为何不能“光明正大”,还要明知故问踩他的脚痛,未免也太不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