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母妃灵前下毒。”
听说有人中了乌蒙草的毒,孟氏就知道自己此番遭了算计,也料到济安王一定会来找她算账。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是以丝毫不慌,冷冷地望着济安王。“王爷真的以为是我下的毒吗”
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已变了模样儿,不再是她记忆之中那个意气风发、热情满满的人了。头白了,脸皱了,那从来都挺得笔直的后背也有些驼了。
说实话。她并不了解这个男人。
初嫁过来,她看不起他,只想赶快生个儿子。承了他的爵位,好让自己后半生有靠。
有了儿子。她更看不起他,八尺高的汉子,没有一点儿自己的主意,万事都听老太妃的。对老太妃唯命是从,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任由妻子被老太妃磋磨。
失踪的那些年里,她尤其看不起他。一个连妻子都保护不了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时隔多年再相见,他野心勃勃,筹划着篡权夺位。言行果断,出手狠绝,竟似完全变了一个人,让她对他刮目相看,那死了多年的心也升起了一丝涟漪。
然而现在,她果然还是看不起他。
“老太妃最擅长阴谋诡计,王爷可是她的儿子,竟连这点儿小把戏都看不穿吗”她语调平平,嘲讽意味却是十足的。
济安王的脸因为愤怒微微扭曲着,“就算不是你,你带着这种东西入府,到底意欲何为想用那毒药杀了本王泄愤吗”
“杀了王爷”孟氏嘴角一扬,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杀了王爷能改变什么能让我回到三十年前吗能抵消你那满腹阴毒的母亲对我犯下的罪过吗”
“住口。”济安王听不下去了,厉声喝道,“不许你这样侮辱母妃。”
“侮辱”孟氏四平八稳地坐着,那一抹笑容又飞快地隐了去,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伸出手来,往济安王的头上指了一指,“你那自以为能够操控一切的母亲,可是亲手给你戴上了一顶绿帽子。
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谁侮辱了谁”
济安王恼羞成怒,踏上一步,一把抓住孟氏指着她的手,“我让你住口,你听见了没有”
“啊,我忘了,王爷说不在意来着。”孟氏自顾自地说着,“王爷真是好宽的心胸。”
“闭嘴。”济安王另一只手高高地扬了起来,却顿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孟氏对上他冒火的视线,“王爷怎么不动手是舍不得我这发妻,还是怕打死了我,你的秘密就会被宣扬得人尽皆知”
济安王倏忽眯起眸子,再睁开,满腔的怒气竟平复了下来。用力地甩开孟氏的手,将两手负在背后,沉声冷笑道:“孟敏英,你别忘了,你如今已经恢复了王妃的身份,是这王府的人。
本王若是出了事,你,你的儿孙,你的侄女儿,你们孟家,一个都跑不掉。”
“王爷,你也别忘了,我是死过许多回,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早已六亲不认了。”孟氏揉了揉被他握疼的手腕,淡淡地道,“我若破釜沉舟,谁都别想跑掉。”
“你真是疯了。”济安王不想再同她理论,扔下这样一句话,便转身拂袖而去。
走到门口,一撩门帘,却见周瀚惨白着一张脸,直挺挺立在门外。他眉心大皱,想训斥两句,又不知训斥些什么,索性作罢。道句“让开”,越过周瀚径直出了佛堂。
周瀚愣愣地让了路,又愣愣地看着济安王身影消失在门外,才恍然回神。掀起帘子走进门来,目光从地上的念珠转到孟氏无波无澜的脸上,轻轻地叫了一声,“母妃”
“你来做什么”孟氏别过脸去,藏在袖中的手指握得紧紧的,昭示着她此时的心情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我听说父王怒气冲冲地来了佛堂,担心母妃,所以过来看看”周瀚语调艰涩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嘴唇张合,犹豫了几次,还是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母妃,您跟我说实话,这些年您到底去了哪里”
那绿帽子又是怎么回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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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翟斯文
孟氏回来之后,有不少人都好奇她这三十年去了哪里。有直接问的,也有侧面打听的,只得来“庵堂清修”这样一句简简单单,内容寡淡的话。
人们碍于济安王府的势位,当面不敢刨根究底,私下里却不免议论纷纷。
有人猜测孟氏可能失忆了,此前记不得自己是谁,所以回不来;有人猜测孟氏可能经历了不好的事情,妇德有亏,没有颜面回来;还有人大胆猜测,孟氏不是失踪,而是离家出走,压根就没想回来
不管是哪一种猜测,总有圆不了说不通的地方。
周瀚可以不用猜测的,可是面对孟氏,怎么也张不开那个嘴去问。唯恐问出什么不该问的,孟氏这个做母亲的尴尬,他这个做儿子的更尴尬。
孟氏失踪的时候,他还不记事,对这个母亲连一丝一毫的印象都无。就连血缘这层斩不断的关系,都因她有可能将“乌骨痈”这种要命的病从孟家带到周家,产生了裂痕。
她突然回来,给他带来的不是团圆和欣喜,而是困扰和迷茫。
他一直在逃避,逃避去面对这个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的母亲。可是今天,在门外听到了那样的对话,他再不能也不想逃避了。
他必须问个清楚
其实对孟氏来说,这个儿子又何尝不陌生呢
她离开的时候,他还不会说话,小小团团的,跟肉圆一样。再见时他已过而立之年,连他的儿子都到了议亲的年纪。
刚生下他的时候,听说是个男孩儿,她是那么地开心。以为有了儿子就有了立身的根本,就拥有了一切。在“失踪”的那些年里,她最想念的人也是儿子。
他已经会走吧他已经启蒙了吧他已经长大成人,已经有了自主行事的能力,应该会对她的失踪产生怀疑。进一步追查寻找,最终将她救出火坑的吧
就这样一日一日地煎熬着,一日一日地计算着,一日一日地期盼着。十年过去了,二十年过去了,谁都没有来,她依旧在火坑之中挣扎度日,怀着仇恨。忍着耻辱,与那个人虚与委蛇地周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