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微微叹了一口气:“多亏你报信及时,不然还真的就出事了”
“哪里的话,大伯毕竟是我叶家一族之长,吉人自有天相”
叶枫饮下一口茶水,摇摇头,他急匆匆的从西南赶过来,就是为了向叶若昕传这个消息,阳府被破,叶家首脑被困山中,而且还在被蛮子追杀,叶家已然是名存实亡,自从没有叶易的消息以后,叶枫就一直努力追查叶易的下落,只是查到南越的时候,线索已然断了,最后花了很大代价,才查出来,叶易竟然还在遭受追杀,而且情况已经到了一种十分严峻的地步,这实在是让他感到有些震惊。
柳伐走在最前,该做的礼数,他一样也没有少下,但是他总是与叶易隔着一段距离,这样的气氛实在是有些尴尬,半年多前,叶易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半年后,一切都变得相反起来,叶易落魄逃窜,柳伐早已是守牧一方。
“驾”
不只是柳伐,叶易也希望这一段路程快点走远,第一,他实在是有些累,第二,他心里的那股顽固劲儿还在,柳伐跟他客气,他也默不作声,只是点头,这种被动的感觉,实在是让他感觉有些压抑。
“来了”
叶若昕早早的来到城门口,焦急的等候着,无论怎么说,那是他的父亲,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她的固执性子虽然也是跟随叶易,但是这半年多的日子,她的那种刁蛮之气已经一点点的在磨尽。
“来了,来了。”
叶若昕强忍着心中的激动,看着不远处的队伍,半年的时光没有见过叶易了,家里人也是很久没见过了。
“咯噔,咯噔”
马蹄轻轻踏过来,叶若昕一眼就看到了柳伐,只是却看不到叶易的身影,她心中隐隐有些担忧,生怕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哗”
柳伐在远处就看到了叶若昕,她踮着脚,有些着急的样子,不由心中一叹,这半年多以来,他从来没有听到叶若昕说起叶家的事,仿佛忘记了自己还姓叶一般,看到叶若昕这个样子,柳伐突然觉得有些惭愧,很多时候,他真的是有些自私了,他从来没有去主动问一问。
“昕儿,你爹没事,他在后面呢”
看到叶若昕,柳伐微微一笑,轻轻握住叶若昕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叶若昕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后面的队伍。
突然一道有些憔悴的身影走过来,弓着腰,虽然穿着一身锦袍,但是给人一种乞丐的感觉,叶若昕扫了一眼,并没有太过于注意,只是一瞬,她马上回过头来,有些难以置信,不确定的喊了一声:“爹”
叶若昕明显看到那道身影微微一顿,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默然朝着城中走过去,显然很是疲惫。
“爹,没脸见人”
叶易止住脚步,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曾经风云一时、权倾西南的人物,这个低沉的声音很是落寞,落寞的早就没有了方向。
说完,叶易又驱赶着胯下的马,慢慢的朝前走去,一行老泪从皱纹中挤出来,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
“扑通”
正在叶若昕默然无语的时候,突然,叶易从战马上跌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没有一点声息。
“爹”
叶若昕再也忍不住,顾不得提起长裙,随即疯狂的朝着叶易跑过去,只是她刚刚跑了两步,随即被长裙绊倒,狠狠的摔到在地,看到叶易倒地,她的泪水马上落下来了。
所有的怨怒和不满在血浓于水的亲情下,全部烟消云散。柳伐看到叶若昕摔倒,随即也跑过来搀扶叶若昕,叶若昕抓住柳伐的手,哽咽着摇摇头,只是说出两个字:“我爹,我爹”
柳伐微微苦笑一声,随即把叶若昕抱起,叶若昕眼泪簌簌的,仿佛停不下来了,此时早就有人把叶易搀扶起来,随行的医官也已经背着药箱赶了过来。
谁要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叶若昕被柳伐搀起来之后,随即又松开柳伐的手,一瘸一拐的朝着叶易走过去,她都不记得她有多久没有流过泪了,自从她记事开始,她就很坚强,坚强的从不掉泪,只是这一次,她真的有些心疼。
叶易的脸色有些发黄,长期的逃亡,加上没怎么好好吃过饭,叶易的体力已经耗尽,支撑他的就是一个信念叶家不能在他的手里灭亡,到了尘关之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叶若昕,只是他没有脸面去见叶若昕,他再也拾不起当年的骄傲,叶家在他的手里已经是过往云烟。
叶若昕看着还在昏迷不醒的叶易,头发散乱,如同一个流落街头许久的拾荒者,半年光阴,他的头发已经全部变白。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柳伐紧紧的握住叶若昕的手,将她轻轻的拥在怀中,拍打着叶若昕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医官,怎么样”
叶若昕从柳伐的怀里挣脱出来,摇摇头,看着医官,急切之中还有一丝哀求。
那医官默然不语,只是摇头,手放在啧啧的脉上一动不动。
叶若昕眼泪又下来了,看着漫天的黑色云朵,心情比夜色更黑暗。“人总是不珍惜已经拥有的,终日里奔忙追寻,不知在追寻什么,不管什么东西,只一心去抢,抢到了便搂进怀里,然后再抢下一个,就像狗熊掰棒子,掰一个丢一个,一路走到最后,再看看自己的双手,真正属于自己的,不会失去的,能剩几样”
二百六十九章 廉耻
她自嘲般笑笑,咬着嘴唇,心疼的如同虫子使劲往里钻一样。
“我很讨厌他跟我说那些大道理,其实用心想一想,那些道理并没错,只是我的反感压倒了理智,他曾经说过,人这一生犯错是不可避免的,做错事不要紧,千万不要做令自己后悔的事,这种遗憾是毕生难以挽回的,我觉得我还是做了一件后悔的事,他手握重权,他前呼后拥,他叱咤风云,可他仍旧是一个需要子女关怀的老人,我一直以为他足够的坚强,所以我故意气他,故意刁难他,用一种固执来报复这二十年空缺的亲情,现在才发现,我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可笑幼稚”
柳伐抱紧叶若昕,低头不语,心里也是十分酸楚,他心疼叶若昕,更是为自己的遭遇感到有些伤悲。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叶若昕实在是比他好太多太多了,他有柳震做他的义父他却从来没见过他的亲生父母,
“是若昕,没事的,不要想那么多,岳父大人一定没事的,你一定还有机会亲口对他说出你想说的话,人生固然有许多不可挽回的遗憾,但岳父大人绝不会是你的遗憾”
说着顿了顿,神情有些悲伤,有些迷惘的道:“你能够拥有失而复得的亲情已是世上最幸运的事了,昕儿,你有一辈子的时间承欢父母膝下,可是,我呢”
乌云笼罩着天空,偶尔落下一道闪电,天暗了下来,如同进去黑夜一般。
叶家的一干人等早已被柳伐安排驻扎在尘关之中,风尘之中,他们还没有多少讲究,进去尘关之后,有些人的架子又开始端起来了,仿佛回到了在西海,回到叶家还是西南四姓的时候。
烛火昏黄,叶若昕坐在桌子一旁,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叶易,眉头皱的很紧,就在此时,一个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紧接着,一声敲门声响起。
叶若昕眉头皱的更紧,她本来就性子不好,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此时叶易也需要休养,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人如此不开眼,实在是让她有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