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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的锁着眉头,像是被困住在一场梦魇里,浮浮沉沉。

万倾就站在洞外,紧紧的盯着这一切,这几个月,他从未离开,他在等待孩子的第一声啼哭,他在养精蓄锐血洗整个地府,只要砍掉了她的双翅,那么,她便会像从前一样,回到他的身边。

但,她会孤身一人从地府逃出来,一路流泪,一路跌撞,是他从未预料过的。

原来,在她恨他之前,他还能再见她一面。

大雨将他的身上尽数淋透,本就单薄的衣服此时更是丝丝缕缕的贴在皮肤上,诱显出他精壮的体魄,完美的线条。

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少年的纤瘦,取而代之的是结实的纹理,就像他的那颗心一般,早已不像以前一样,一碰就痛,取而代之的是,坚不可摧。

雨水丝丝入扣,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不朽在梦魇中挣扎,她越难受,他就越舒心,这算什么,相比与她给他的,这算什么

可,就在这时,她圆润的小腹忽然动了一下,像是那个鲜活的小生命,在里面踹了踹脚丫。

“好痛”

她拧眉,梦呓一般,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不断的往下滴,比雨水还要凉。

痛么,那就继续痛。

他盯着她,看似无动于衷,手指却纠结的拧在了一起。

“痛”她再度嘤咛一声,鲜红的血顺着腿,潺潺的蜿蜒而下。

血液的味道迅速的扩散,远在千里之外,正在双目遥望的雪獒,灵敏的嗅到了这股特殊的铁锈味,扩散的瞳孔骤缩。

她受伤了

骨骼迅速重组,眨眼之间,活脱脱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纵身一跃,落地悄无声。围肠尤划。

万倾的脚像是陷在了泥水里,想上前,却又因那股强烈的自尊而畏缩住脚步,如果上前,他就输了,那么他所受的折磨,就全部是他应得的。

不朽撑开虚浮的眼皮,视线里模模糊糊的印着一个影子,一个熟悉,又久远的影子,一个她在脆弱的时候,最想依靠的影子。

她嘴角上扬,笑的苍白:“哥,你又来梦里看我了我很好你呢”

她笑,闭上了眼睛,连唇齿间微弱的嘤咛都消失了,一切归为沉寂,是生命流失的声音。

他心中狠狠一紧,在慢慢的松弛下来,一股异样的温暖席卷全身。

所谓的恨,所谓的自尊,从来都抵不上她的一声嘤咛。

他上前,用火热的胸膛包裹她,大手一挥,这一片便不再下雨,夺得片刻安宁。

“不朽,醒醒。”他从未这样无助过,他只希望她醒,告诉他应该怎么做,哪怕是要他的命,他都会毫不犹豫。

“不朽,我是万倾,是”他喉咙忽然艰涩,吞吐片刻,才艰难的开口:“是是哥哥。”

前世篇11

一月后,雨过天晴,熬过了漫长的雨季,终于重现光明。

不朽目光呆滞的看着远方,抱着双膝,脑袋空空不知道再想什么,发愣间,身后忽然传来有人踱步的声音,脚步细微轻敲,足以见得走路的人,不忍打破这副美好的宁静。

万倾伸手,递给不朽一枝新摘的野茉莉,花瓣上还残留着雨露的凉气。

小巧的白色花朵,如同颗颗饱满的珍珠,点缀在褐色的枝干上,微微一颤,便馥郁扑鼻,流入心肺,畅快至极。

她嗅了嗅,露出满足的微笑,心底的晦气一扫而空,她转首,眼神清亮无比:“哥,你去哪里采的,真好看。”

他看着她温暖的侧脸,神情微怔,此时的不朽已经完全脱胎换骨,没了少女时期的那种机灵活泼,却多了几分成熟与安稳,眉与眼,都极其的温柔。

像水,又像雾。

万倾冷硬的面部线条逐渐柔和,冰封般的眼底也逐渐融化,这世界上,她是唯一能左右他心情的人,他恨不得为她屠城,负了众生,只要她的一滴泪,他便能掀起血雨腥风。

不朽扶着腰站起身,看着腹部的隆起,嘴角扬起一个虚浮的笑容,这笑看在万倾的眼里,却如针扎一般的疼。

若不是不朽拼命阻拦,他早就下到地府,将负了她的那人碎尸万段

不朽啊不朽,为何你谁都不肯伤,却唯独置我于外,你可曾知道,我并不是百毒不侵

他苦笑一下,却还是认命的伸手扶住了她虚弱的身子,所谓一物降一物,他算是彻底着了她的邪,戒不掉,亦撇不开。

不朽望着他,一双秋眸如同沾水茉莉,她的声音也如同她的身姿般飘然,讲出的话都格外教人心疼:“他就要来了吧”

他望了望变换莫测的天,点点头,轻不可闻的叹息。

这些日子,地府的人一直在监视他们,他们在算着孩子出生的日子,一旦孩子出生,那人便会率阴兵来取

“不朽”

他想要说什么,却被不朽打断:“就照我说的那么做吧,哥,这次听我的好不好”

他望着她苍白的脸,心里一阵抽搐,疼的手指蜷缩,连伸都无法伸开,连说出话的声音都带着颤音:“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还是你觉的我没有这个能力去保你周全”

“不是。”她摇头,露出一个笑脸,如同手中的那只野茉莉,迎风招展:“只有这样,才能永远的终结这一切,只有这样,我才能卸下这条担子,而不是永远活在压抑中。”

她昂首,骨子里的孤傲:“希望你能理解我。”

他看着慢慢枯萎的她的神采,看着她眼底坚定的光芒,无奈颔首,他知道,她像他一样,一旦决定一件事,势不回头,可他,绝对不会眼见着她去死,他宁愿她恨他一辈子,也要禁锢住她残破的生命。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但他不能没有她

不朽拿出一壶清酿,为万倾斟上一杯,浅笑,一饮而尽,他修长的指尖扶住瓷盏,一股温动由指甲传至心底,他们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了,安静的对坐着,不理会世间的纷纷扰扰。

可这平静的美好,即将宣告终结。

几杯酒下肚,酒力一向很好的万倾竟然有些昏沉,扶了扶额,迫使自己清醒,可不朽的脸还是越来越模糊,最终糊成白茫茫的一片,犹如四月飞雪。

随即,只听咚的一声沉闷的声响,万倾的额头撞在了白玉石板上,短暂的意识残留,让他忽然明白过来,不朽在酒里下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