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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是最决绝的抗击者,又断然降顺。曾经拥有足够控制国家的力量,却蛰伏隐忍着。看似封建余孽,却有着比自命新时代新人的精英们更接受新生事物。有着实力,却选择退让。

仿佛一直在期待着什么,慢慢的等待,如守夜的更夫,耐心而隐忍,沉默而坚韧。

该怎样评价随云派呢这也许要等到后世很多年以后吧也许历史总要过很久很久以后才能真相,至于当时的人,谁又不是在局中呢。

总统慢慢的合上案卷,看着众人:“他们想要什么,就给。若真能因此华夏一统,重建盛世,我与诸公,何是不能给随云使者将至,我将以国礼以对。”

幕僚长点头:“正是,以国士待之,以国士报之,随云派既然愿意效力民国,我民国自然国士对之。想来,各地军阀,也会因此相信我民国对其接纳之心,纵然不会举军来投,也必然不再敌视民国,中华民国一统,指日可待。”

、第 38 章

这个时候随云少爷们正在和石大少喝花酒,称兄道弟,很有一种政治蜜月期的感觉。这个时候花好月圆,风光无限,身边是兄弟,身后是大好河山,少年意气,重承诺,托死生,天下哪里都可去得。

多年以后,回忆此时,微微一笑间,泪凝于睫。那是他们人生最好的时候,年华正好,风雨未来,一切仿佛都来得及。

后来石大少曾问老爹那时为何能就这么接纳了随云派,一点也不担忧引狼入室,随云派颠覆了民国

石总统是这么说的:“在我想来,随云所求,乃我华夏存续民族崛起,时不济时蛰伏以保全,时逢机时奋力而振发,民族危难时领民保家卫国,事不可为时也不为存名节而使民殉,各党派自称代表民意,民意是什么”

他看着杯中水汽,慢慢说:“民意就是我中华之民族精神,便如这流水,百折千回,始终东流向海。千难万阻,或遇污垢或被冰封或沉沙入石或藏之草木,上可乘云化龙,下可冲污化垢,可润草木活天下洗衣造饭,可养万物生万民泽被天下,虽时有水灾肆虐冲决而来毁天灭地,也有冰雪寒酷严冬狠厉,但人岂可缺水则我民族岂可缺此精神”

他长叹:“我民族历尽危难始终立于天地间再创辉煌,乃水之精神。终浩然入海,成壮阔之海洋,容纳万物,宁静时天高云阔,慷慨时惊涛巨浪,不惧不矜,上善若水。随云就算或有一日推翻民国,也只可能是民需要一个更好的世界,民国纵然不存,我中华民族存,有何可虑民国之建立,便是为中华之民,天下没有万世不灭之朝廷,顺民心则存,逆民心则灭。天道这种玄妙的事情我们凡俗之人不可捉摸,但民心却能眼见耳闻,我民国既名民国,自是民之家国,民之所求,岂可不奋力为之”

石俊卿凛然点头:“儿子明白了。”

石总统看着唯一的儿子,郑重:“民之所求,不过是有尊严的活着。随云所求,也不过如此。而我民国所求,也是如此,我民国自谓民之家国,岂有民之家国贱其民如奴的岂有使子民畏其国如债主的岂有民之代表视民如敌的岂有民视民之代表如寇的那是异族奇朝所为,非是我民国所为。我民国推翻奇朝,就是为着这华夏崛起于世界民族之林,不再受压迫不再受。既然随云与我民国所求一致,有何不能接纳”

他看着儿子:“俊卿,民国是民之家国,你切记,此为民国之总统第一准则。若你将来会竞选总统,勿忘此准则。若他人成总统,也告知此准则,若当某日,民国之总统违此准则,民可推翻他另立总统。若我民国政府有日违此准则,民也可推翻之。世上有千载之民族,无千载之政府,改朝换代,民心二字。”

石俊卿点点头:“俊卿谨记,无时或忘。”

那是民国23年六月的某一天,这一天石俊卿陪同随云使者来到京城安置好使者后来到总统办公室,和总统的一番私人谈话,后被记述在其所著民国手记中,始为世人所知。那时已经不是民国了,但民国总统石谨严为世人所敬重,其一生功勋卓著,被赞为:“率民以抗倭,保国以存续,承先贤之志,启盛世之端,披荆斩棘,苦心孤诣,为百姓所敬重。”

这是和王玉桥前世所知道的历史完全不同的,或许这一天,便是历史转弯的一刹那吧。这一个原本王玉桥以为的只是人不同实质没有区别的民国总统,其实是真的不同,后来王玉桥在他墓前脱帽行礼的时候,心里有悲痛,更多的是欣慰。这个世界已经改变,不仅仅有本不存在的随云,还有不同的民国和它的总统,还有,民国之民华夏人民。

石俊卿不知道的是,他到了京城时,王大少也在第二天悄悄到了京城,很有一种爷悄悄的来,不惊动狂蜂乱蝶的架势,随行的一个是李英风李少侠,这是为安全保驾的,另一个是风飞扬风小弟,这是为使唤的,王大少就这么乐滋滋的跑来了。

王大少是半夜开石大少送的车跑路的,等刘大少发现的时候,早就追不上了。总不能靠两条腿去追吧就算骑马,那几匹掉毛的马能追上四个轮子事务繁忙也没那人手去追人,刘大少顿时觉得王同学是早有预谋了。

于是刘大少边骂边努力干活,众兄弟无不骂的,半夜下班累到要死爬上床的时候都会咬几下牙的,爷和只累死狗一样,你却敢游玩去了,等你回来就知道死字怎么写了。就算你王大少貌美如花,爷也要在花上烙几个牙印

人不患贫患不均,圣人都这么说了的。

王大少,你都被圣人判刑了。

“现今政府里已经差不多没有高位随云派文官或者武官,十年前北伐胜利之前,随云派就被视为封建余孽,军阀走狗等排挤打压,胜利之后,北伐派的民主党和共和党官员全面占据政坛,除了随云派,政府也清洗掉很多政治守旧派官员,遣散大批军官士兵,其中尤以随云派占据百分八十以上。”李英风这么对王大少介绍着时政。

随云派在政坛上根深叶茂,要想消弱甚至拔起随云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几乎政府官员换了一半下去,几乎等同于大换血,若非两代总统二十年不断的努力,仅仅靠一次清洗的话,怕是民国猝然就散架了。

温水煮青蛙,是哪个政治家都得学会的东西。变革也是。只是,谁能事先就确定哪些变革是正确的呢多数只能由时间来评判。

“随云派文官高官有些辞官去了租界,有些出国定居,这些多是心灰意冷的前辈。少壮派就很多去了各地,有在各地军阀处效力的,有去了边远地方做小县小城不起眼父母官的,有自请进入不起眼文化教育农业水利部门当职的,这些都是多少有一些政府关系的。没有政府关系的,多数就投靠了其他势力。”

他叹了口气:“总之,对于民国政坛完全不再有影响力。而武官除了回乡的,有一些追随相信的文官去了各地军阀处,有跟着去了边地,有就地安家的,也有混黑道的,也有拿着遣散费自谋生路的。”三人脸色都不好。

改朝换代,随云派见多了,尤其这个乱世,但这么全面驱逐随云派,不单是打击,也是屈辱。李英风甚至觉得他们就不该再理会这个政府,随云也尽可学其他军阀自立门头割据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