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夹起一粒花生米,送进口中嚼着,又把碗里的白酒一饮而尽:“多谢冯大哥尽心招待,兄弟承情了”
冯思思重新上炕,隔着桌子同凌阳对面而坐,撕下一只鸡腿放到凌阳面前,又用桶里的白酒为凌阳斟满,见凌阳放怀大嚼,这才满意道:“这才是好兄弟嘛,到了哥哥这里,就不要客气”
凌阳索性放开怀抱,跟冯思思豪饮畅谈,绝口不提此来的目的。冯思思似乎很久没有遇见过江湖上的朋友,兴致很高,一个劲儿地劝酒,终于把自己喝得红头胀脸,只是一双眼睛越加晶亮,整个人的气势已经和最初完全不同,恢复了几分江湖草莽的豪雄意态。
“冯某一介匹夫,身无一技之长。落生的时候,父母见我和正常的孩子不同,寒冬腊月十分,把我丢弃在荒郊野外,留下一身的冻伤”
冯思思扯开衣襟,露出青紫的皮肤,从肩膀至胸膛腹部,一片触目惊心。
“老门主把我捡了回去,当成自己的子侄一样抚养长大,并没有因为我的身体残疾,对我有一丝一毫的看轻,反倒教我本事,让我在水草堂做事,还培养我做了水草堂的接班人,谁知”
冯思思长叹一声:“我这一生,已经是把一条性命,卖给了老门主。什么堂主不堂主的,我并不稀罕,只是想一直追随在老门主身边,为老门主分担一些忧愁,此生足矣。谁知道一夕之间,要门四分五裂,老门主黯然之下远走他乡。我本想追随老门主而去,可是那时候的形式,实在是唉”
从冯思思的叙述中,凌阳听出了一个大概。
冯思思天生残疾,被父母抛弃,却被依哈娜的父亲收养,培植成要门里的骨干。在八十年代的那次严打中,要门受到毁灭性的打击,老门主只能仓皇离去,并没有来得及将冯思思带走,所以冯思思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得知了冯思思是上一代要门里的前辈,凌阳肃然起敬,端起白酒,敬了冯思思一碗:“冯大哥,您为要门立下了汗马功劳,为什么不干脆投入到姑奶奶麾下,也不至于”
提到依哈娜的名字,冯思思的脸色突然一红,磕磕巴巴道:“这我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人各有志,我现在过得很好,听说娜娜她过得也不错,这就足够了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是娜娜让你来的吗”
凌阳盯着冯思思通红的老脸,顿时猜测出了一点什么,于是不再追根究底,淡淡道:“当然不是那个老贼婆不是姑奶奶让我来的你认识李红袖吗”
“这个李三妮子,净会给我找麻烦”
听到不是依哈娜的吩咐,冯思思的脸上分明闪过了一丝落寞,不过还是很快掩饰起来,豪迈地哈哈一笑:“不管是谁让你来的,既然你找到了我,身上又带着老门主的符缒,说不得,老家伙只好又把命卖给了你说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凌阳正色道:“冯大哥,兄弟知道你是老一辈最出色的预言者实不相瞒,最近一段时间,我们不断遇到硬手伏击,都是隐藏在暗处的厉害异能者,或是一击不成,立刻身退远遁;或是败落之后,立即自杀身亡,完全摸不清楚路数,所以才会厚着脸皮前来求,希望您能为兄弟指点一条明路”
听完凌阳的一番话,冯思思沉吟道:“按照你的说法,一直有厉害的异能者,在暗中对付你。而你又摸不清对方的来路,不知道这些异能者都听命于谁,是不是这个意思”
凌阳点头不迭。
冯思思爬到炕上摆着的一座老式被褥柜前,在里面掏摸了半晌,抱出一个毛毯包着的包裹来,铺开在凌阳面前。里面装着一只古朴的龟甲,一筒光滑的竹签,几只不知什么材质的骨牌,还有一个浑浊的玻璃球,和一副手掌大小的扑克牌。
凌阳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只见那只玻璃球的底座上,刻画着一只烘漆火龙,正是西方魔法故事插图里的模样,两只尖利的爪子,托在水晶球下,昂然巨口正对着球体,望上去栩栩如生。
凌阳把玩着水晶球,不解瞥了冯思思一眼:“哥,这不是西方女巫擅长的那一套吗这个是可以看到未来的水晶球吗那个东西是塔罗牌不实话告诉你我是性格最为阴暗的人马座,就是圣斗士星矢的那个星座哎呀,你的胡子和头发怎么竖起来了不会是小宇宙要爆发了吧”
第345章 心魔
罗图和凌阳分手后,也打了一辆出租车,按图索骥,直接来到了一所当地的大学校园。
长秋市作为本省的省城,城市里坐落着不少闻名国内的高等学府,罗图此刻正站在一座音乐学院的操场上,看见有不少学生在冰场上滑冰,滑累了以后,便坐在树下的长椅上休息。
“同学你好”罗图礼貌地向一名学生微笑示意:“请问莫音教授在那个教学楼里,我有事找他。”
听到莫音教授的名字,学生显然熟悉得很,指着不远处的一排二层小楼道:“这个时间,莫教授应该在琴房搞创作,你去那里找找看吧”
罗图道了声谢,转身向琴房走去,身后传来那名男学生的低笑声:“这个老家伙换了口味啦,居然喜欢上了这种强壮类型的,真是嘻嘻”
罗图听得云里雾里,也没有多想,只是大踏步走向琴房的方向。距离琴房还有十几米的距离,罗图突然感受到一股异能者的气息,时而清晰浓烈,时而淡漠似无,罗图轻轻一笑,知道找到了正主,也不用找人打听,进入二层楼后,直接循着异能波动传出的位置找去。
楼里的走廊十分阴暗,只有几盏昏黄的壁灯,散发出温柔的光线,长长的走廊两侧,被隔成一个一个的鸽子间,墙上贴满了孔洞凛然的厚实隔音板,每个房间的门板上,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透气孔,上面的毛玻璃可以上下翻转,罗图踮起脚尖一看,里面只是摆放着一架钢琴,一个软凳和衣帽架,仅此而已。
越往里面走,罗图越能感受到那股纯正的异能之力,正是透过最里面的一个琴室传出,罗图停下脚步,彬彬有礼地敲响了房门,琴室里却没有人回应,只是传出一阵清亮的钢琴声,琴声朗朗,任是罗图这种不谙音律的人听来,也觉得精神为之一振。
罗图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情绪和思想,居然可以通过琴声传递出来。弹奏者甚至动用了异能,随着心绪的起伏,把所有的情感都融入到琴声中。一架来自西方的钢琴,居然会弹奏出不同乐器的感觉,时而如洞箫低吟,时而如古筝清越,又似乎揉杂着箜篌丝竹之韵,玉笛清脆婉转,琴声时而沉重,时而轻松。似有千军万马奔腾杀伐,转瞬间,又如鸟鸣幽山,一派闲适。罗图凝神静听,不觉间已是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