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友。”
兰倾旖住了口。
“不知那位许公子是何方人士能够让姑娘你挂在心上的人想必不是普通人物。”常行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兰倾旖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他的语气里带着小心的调侃、分寸的亲昵、试探的调笑,种种般般的细腻滋味,她本该反感并掉头离开,但看见他平淡而温和的笑容,忽然就心情平和。
“我的病患。”兰倾旖也不瞒他,将两人的纠葛大致道明。
“病患吗”常行歌的笑容意味深长,语气徐缓,带着深思意味,眼底有淡淡的光华流转。
“你是不是想说我和他的关系看起来不像表面这么简单”兰倾旖毫不避讳,挑明了讲。
常行歌一怔,全然不料她这么爽快。
兰倾旖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得对,“常公子出身江湖,想必也没那么多迂腐习气,朋友之间亲近些,也是正常的。”
常行歌一怔,笑了,“是在下想岔了,还请姑娘莫怪。”
兰倾旖摇头示意自己不介意,想起云光堡的主要势力在北境,又想到自己离收到韦淮越的信也有段日子了,那家伙还没到玉京,有点不正常,也不知道常行歌是否有他的消息,不妨打探一二。想到就做,她唇角挂起浅淡笑意,问道:“常公子久居北境,可曾听说过风镜老人”
常行歌微笑,温文道:“自然是听过的,风镜老人这等前辈高人,我等小辈久闻大名,奈何无缘一见。”
兰倾旖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风镜老人性子淡泊很少出山,也不怎么理会江湖是非。
“不过这位前辈半个月前仙去了。”常行歌补充道。
“什么”兰倾旖一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半个月前仙去了
她有点茫然,可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风镜老人今年六十七了,仙去也可以理解。再说对他而言,死也不是什么痛苦的事。
“那他的门下”她眼神中有淡淡忧虑,试探道。
“风镜老人不许外人打扰,我们堡中子弟也不进去,所以对里面的情况也不了解。”常行歌的神色有一丝尴尬,猜测道:“不过师尊仙去,弟子自然会好生处理后事的。”
“未必。”兰倾旖摇头,笑容淡薄却自有成竹在胸的笃定傲气,“风镜老人对生死早已看淡,若非心有所愿,估计连尸体都不会留下。”
“姑娘对风镜老人似乎很熟悉”常行歌语气里不乏好奇,但并不让人觉得突兀,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在下和风镜老人曾有过一段渊源。”
她答的简单淡漠,常行歌自然知道这渊源不浅。
“原来如此,不知姑娘可知风镜老人何时何地失明”
“谁教你这么问的”兰倾旖立刻警觉,声音转厉,目光刹那变得冰冷,隐隐约约可见眼底杀气。
“这个就不劳姑娘操心,姑娘请回答就行。”常行歌浅笑,神色有几分期待。
兰倾旖冷笑,“常公子,我敬你是名门弟子,留你几分颜面,但你可别自找不痛快,就是骗人你也敬业点。风镜老人的眼睛好好的,哪来的失明”
“花谢”常行歌笑意不变。
兰倾旖眉毛一挑,敌意收敛,戒备更浓,“不尽如人意。”
“原来是韦公子的故人。”常行歌松了口气。
兰倾旖放下心来,“你见过他”
“韦公子让在下到玉京后,去天舞银河寻一位名叫荆竹的姑娘,请她带句话给朋友,说是自己还要完成风镜老人的遗命,暂时无法抽身来玉京,让她莫要担心。”常行歌答。
“那你怎么告诉我”兰倾旖玩笑。
“韦公子说了,能答上他暗号的人整个玉京不超过三个,答出来的是友非敌。告诉姑娘也无妨。”常行歌微笑怡然。
“你和他似乎关系不错他那眼高于顶的性子,若是关系不亲近,也不会让你带口信。”兰倾旖好奇。
“君子之交。”常行歌答的悠然。
“你不错,能得到他承认的人,不会是普通角色。”兰倾旖笃定道。
“承蒙姑娘夸奖。”常行歌轻笑。
兰倾旖目光柔软下来,如春日碧水荡漾生波,“他现在怎么样”
“还算不错。”常行歌沉吟片刻,斟酌着答:“现在总归是要忙点。”
“算了,那小子自保绰绰有余,也用不着担心。”兰倾旖神色悻悻,隐约带点忧愁,“都不是孩子了,路都要自己走。”
一刹那她的神情遥远而怀念,仿佛看见了陌生而森冷的未来。那些曾经相知相交的岁月,或许真的要埋葬在内心深处,下次再见,说不准就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敌。
常行歌默不作声看着,觉得此刻这少女沉湎于自己的思绪中不可打扰。而她静默思考的姿态,有种寻常女子难见的雍容气度,让人想起高位者的端严。
只一眼,久经江湖阅人众多的一派少主就知道,这女子虽寂寂无名,来历却绝不会简单。
失落也只有一瞬,久经风浪的名门子弟,从来不会让自己的情绪为私情左右。兰倾旖端起酒杯,“多谢常公子相告。”
“举手之劳罢了。”常行歌挥手,毫不在意。
兰倾旖笑了笑。他人举手之劳,于自己却是莫大帮助,总之这个情分她记下了。
“兰姑娘,不知在下能否多嘴问一句,你和韦公子是什么关系”常行歌的神色略显局促,显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唐突了。
“他”兰倾旖愣了愣,仔细想了半天,总算想到一个比较靠边的答案。“勉强算是青梅竹马吧”
“勉强算”常行歌不解。
“我和他十一年前在卫国龙昴雪山相识,相处了近两个月,后来他拜入风镜老人门下,就只书信往来不再见面。”兰倾旖淡然答。
常行歌点头,心里对她的身份已明了七八分。看来韦淮越注定和自家无缘,勉强不得。
“在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