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的这一刻。
手指一弹,匕首直入对方腰肋要害,同时她后发制人,软剑直袭向对方握剑的手腕,眼中凝起冰冷的光。
这有什么好慌乱的斩下你的右手,你这一剑,还能伤到楚楚分毫
对方发出一声极浅的闷哼,暗室中有极轻极轻的滴答声,似什么液体落在地面上,轻微到几不可闻。
斩向对方手腕的一剑也落了空。
兰倾旖这次不遗憾了,反正刚才那匕首刺中了,让对方见了血,她也算不亏。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飘散,那讨厌的长剑没有再度袭来,也不知对方是因为惊讶还是疼痛。
室外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兰倾旖挑眉,心知是自己的护卫到了。
砰的一下木门被撞开。
阳光撒入室内,看不见任何人影。
四周的呼哨攻击声已经消失,只有地上的一滩血表明了刚才的这番缠斗并不是一场梦。
兰倾旖坐起身,看了眼身边的闻人楚楚,见她安然无恙,总算松了口气。
很明显这场刺杀是冲着闻人楚楚而来,但主使人是谁呢肃亲王还是别国高层
“师叔,这是谁干的”闻人楚楚睁大眼,表情困惑。
“你当我是神仙啊什么都知道”兰倾旖哭笑不得地拉了她一把。“走吧,我们还得改装一下。”
这里是天子脚下,离皇宫极近,不管是谁的人,一击不中,定然不会再出手,但回程的路上就不好说了。
“没人知道你要去哪吧”
闻人楚楚摇头,“我连皇兄都没有说。”
“那就好。”兰倾旖点头,神色颇有些懊丧后悔,“我先前应该派人去接你的。”
“我这不是没事吗”闻人楚楚笑得阳光灿烂,“快走快走,我还想早点到达,好去找画儿姐姐玩。”
玉京城外三里处有一片荒林,早年还有些人住在林子附近,后来有位小寡妇在林子里吊死,渐渐便传出了闹鬼传闻,四周的人都陆续搬走,林子便荒废下来。
长久无人光顾,林子里长满了蛛网,纠结着挂在半枯的树藤上,地上的落叶堆积成厚毯,散发着腐烂的味道,满地蚂蚁蟑螂乱爬,藤蔓交缠环绕挡住了路,月光照耀下影子也歪歪扭扭,平添了不少鬼气。
月光冷冷地从山峰背后投下,夜鸟哀哀地叫着,在林子里久久回荡,翅尖偶尔掠动淡青色的夜雾,影子散落在树上,仿佛凝结不散的阴气。
这真是鬼都不肯来的地方。
荒林尽头却出现一条人影。
“看山跑死马啊”这人低低咕哝着,深一脚浅一脚地从那些藤蔓的缝隙里找路,“这林子居然这么大”
她抹了把汗,觉得自己实在是狼狈万分,不由开始咬牙,“天杀的,等我找到你,一定不要轻易放过你。”月光照亮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晶亮晶亮的,活像是个刚断奶的小狼崽子的眼神。
夜雾凉凉地浮游着,远处猫头鹰咕咕两三声。
林子里忽然又出现了一道人影,这个人的年纪极轻,看上去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容貌温雅秀丽,风姿清越,看到的人都会觉得,啊,这是个书生,是个世家大族中吟诗作画的文秀少爷,是个烟雨江南里赌书泼茶的温柔公子。
可此刻,这位看起来很温柔的公子动作半分也不温柔地跳上树,无声无息地掐住了猫头鹰的脖子。
树下立即落了一地的杂色羽毛。
他轻轻地笑了笑,带着点儿得意,正要跳下树,忽然看见树下有个人,正仰头看他。
他的动作僵住了。
树下那人,泼墨般的青丝垂到脚踝,只用一根雪白的缎带松松挽起,水红色的衣裳在风中猎猎飞舞,容貌很平凡,姿态很平和,神情很轻松。看那模样,就像是吃饱饭后出来散步的。
此刻,树上,树下;
白衣少年,红衣少女;
相对,各思量。
半晌,红衣少女一笑,那一笑突如其来,明明面容平凡甚至有些僵木,但目中神采刹那间如日出东海,光耀天际,灼然至不可逼视。平常容颜,瞬间绝代风华。
白衣少年的眼睛忽然微微一眯,刹那间他眼中明光一闪似剑尖清光,冷而亮。
他的僵硬也只有一瞬,不站到他面前压根发现不了。他不急着动,只捧着那只鸟蹲在树上,仿佛闲话家常般,和和气气地看着兰倾旖,笑道:“姑娘好本事,竟然能够一路追踪在下来此。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兰倾旖笑容可掬:“都说安国歧阳顾家的三公子少负才名聪慧绝伦,是安国年轻一代第一人,难道顾公子猜不出我是什么人吗”
顾澹宁目光清冷如雪:“你不简单我生平第一次栽这么大的跟斗,普天之下,有这等能耐的女子,首推云国长宁侯赫连若水。但她不可能和黎国长公主有交情,其次的司徒画衣和宣国明宜公主都不可能在此。你究竟是谁”最后一句声音转厉。
“我是羲和长公主的师叔,她来赴我的约,却被你的人追踪。你亲自刺杀,却为我所伤。”兰倾旖笑容不变,态度亲切,伸手一指他腰肋要害:“你这里,不是还有我留下的记号吗”
顾澹宁嘴角微微一抽,原来她就是那个怪异的、黑暗对她完全没有影响、出手刁钻古怪的女子。
自己能够看见,是因为有心意相通的本命蛊,蛊虫能看见,传达给自己,可这个女子,却完全是凭自己本身的能力。
他的兴趣上来了,“好你好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讲。”兰倾旖态度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