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香饼不错,我吃着也觉得别有风味,却尝不出来你是多加了什么料。你给我说说呗”
兰倾旖恍然轻笑:“那是在月下山庄附近的山峰里独有的一种绛莳草,拿来提味的,也没其他作用。”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东西”闻人楚楚茫然。
兰倾旖无语地看她一眼,“你进过山峰再说山峰上植物那么多,你才呆过几天能全部了解清楚”
“也对。”闻人楚楚无精打采地道:“你还有没有送我一些吧”
“没了。”兰倾旖淡定答:“我去月下山庄又不是专门去找食材的。”
闻人楚楚失望地叹口气。
“对了,我入宫后还没看见行云,他还在北境”兰倾旖疑惑,心说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当初在平康之乱中三番两次算计他恼了自己故意避而不见吧马上就要过年了,他没道理还滞留在外。
“他”闻人楚楚眉开眼笑,“他确实还在北境没回来。”小心观察她的神色,她笑道:“行云不会记恨你的。各为其主的道理他又不是不懂,男子汉大丈夫的心胸哪能这么狭隘”
兰倾旖微微一笑,她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如果因此被行云怨恨,会感到可惜也是真。
“他肯定会赶在除夕前回来。”闻人楚楚笑眯眯的,“大过年的他如果不回来,皇兄第一个不答应。”
兰倾旖哑然失笑,心里也有几分期待。无论何时,有所牵挂的等待都是美好的。
“这样说来,我得赶紧给他准备厚礼,见面礼和新年贺礼赶到一起,不隆重点实在对不起他。”
“只要用过心,就算你送他一颗狗尾巴草,他也会开心。咱们这样的人家,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稀罕的不过是份真心实意。千两黄金难买一丝真情。”闻人楚楚摇头。“我觉得,他看见你,就已是最好的礼物。”
兰倾旖几乎为她老气横秋的语气逗笑,“越是如此,就越不能轻忽,等我回去好好想想。”
“嗯你记得给我也准备一份。”闻人楚楚理所当然道。
两人正谈笑风生,玉琼疾步进来,凑在兰倾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兰倾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淡漠的语气仿佛在和她谈论天气,“让她等着。”
玉琼应声,恭恭敬敬退下。
“怎么了”闻人楚楚好奇心很强烈。
兰倾旖抿了口茉莉花茶,三言两语交代完经过,淡淡道:“平妃在凤仪宫,等着见我。”
闻人楚楚怔了怔,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她半晌,轻笑。“宫中只认衣装不认人者多矣,你这幅打扮,确实很容易让她们看走眼。”
“何止宫中这世上多的是。”兰倾旖不以为然,“莫非你要我学那些穷过三代骤然暴富的暴发户,装扮成活动的首饰盒子衣服架子走老远都能看见别人不怕闪眼睛,我还怕自己累的慌。”
闻人楚楚乐得直不起腰,“你这张嘴真是犀利,让那些对暴发户打扮乐此不疲的人怎么活”
兰倾旖失笑,“人家有自己的衡量,哪里用得着我们操心”
闻人楚楚一笑置之,挂在她手臂上翻着她的袖囊,“有带什么小玩意过来话本子有吗宫中的日子太无聊了。”
兰倾旖靠在软榻扶手上,瞟一眼无尾熊似的挂在自己身上的丫头,给她理顺弄乱的发丝,“你在宫中的日子比我长多了,还没习惯”
“我还是喜欢住在兰台宫。”闻人楚楚由衷感叹,“皇宫里闷死人。”
“及笄许嫁,你皇兄虽舍不得让你这么早出阁,但驸马肯定要早些筛选。等人选定下来,你难道还能久住兰台宫早点习惯是为你好。”兰倾旖提醒她。
闻人楚楚抓住她手臂的手紧了紧,力道有些失控,兰倾旖瞟了眼她的脸,她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把脸颊贴在她手臂上不停地蹭,“选驸马能选到什么好的达不到皇兄这种条件,我不要”
“那你这辈子都别想嫁了,这世上论身份,就没人能越过他,与他地位相当又年龄合适的,只有陆航和韦憬赴,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皇兄也断然舍不得你远嫁。”兰倾旖直截了当道。
“也不在乎身份,但最起码,要像皇兄对你这样对我。可这种不曾早一步也不曾晚一步的缘分,从来都是可遇不可求。”闻人楚楚遗憾地摊手。“这年头,有点真才实学的,谁愿意尚公主尚公主就等于入赘皇家,住的是公主府,用的是公主长史,看的是公主脸色,跟供祖宗似的供着公主。除了那些家世潦倒贪图富贵的落魄子弟看中公主的丰厚嫁妆,谁会乐意若是我运气不好遇到外表光鲜里子坏透的,那才叫有苦说不出。貌合神离地过一辈子有什么意思”
“你皇兄不会让你过成这幅惨样的。”兰倾旖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这一点她很笃定。“他肯定会给你挑个真心实意的,就算他一时看走眼选错人,发现不对劲也会让你和离,绝不会让你搭上一辈子。你用不着这么悲观。”
“我不管,总之我要自己选个好的”闻人楚楚坚定总结,回头看向她,若无其事道:“这些话我也就在你面前说说。有你在真好,这后宫也只有你不会像那些伪君子口口声声说什么礼义廉耻,肯认真和我讨论这些话题,换个人来必定会把我骂得体无完肤。”
兰倾旖若有所思看她半晌。“女孩子嫁人的重要性世人皆知,关心终身大事很正常,能有什么不对的”
闻人楚楚惬意地长舒一口气,笑道:“估计这世上没几个人会像你这么认为。闺阁礼仪可是决不允许的。女孩子要是敢大大咧咧地提及嫁人,早就被骂成淫奔无耻了,连听都不准听。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你和皇兄处得怎么样没吵架吧”
“为什么你就算定我们会吵架”兰倾旖奇道:“我们看起来那么像爱吵架的人吗”
“我这不是担心你们立场不和吗”闻人楚楚叹气。
兰倾旖哑然失笑,心想这话也就面前这丫头敢当着她的面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楚楚,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和他各有立场不假,但政治这东西本来就充满妥协。夫妻过日子也一样,只要还想继续过下去,就会不断磨合。况且我也没那么死板,非要死咬着某个想法不放手。”
闻人楚楚沉默,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史书上每个王朝末代,当君王倒行逆施导致民不聊生揭竿而起时,有忠贞不屈以身殉国的,也有不计个人荣辱心怀百姓支持改朝换代的。这两种人你能简单地说谁对谁错吗”兰倾旖难得地收起她的散漫,神态淡漠却认真地和人讨论这种类似火药桶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