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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爱,明艳如天边喷薄的朝霞,他笑吟吟垂下眼,“不干嘛,给你修修指甲。”

什么她愣在当场,他当自己是小孩子吗

闻人岚峥拉着她的手,从一旁小桌上取过一个小小的金剪。

她一双手长得很好看,腕骨纤细,指骨修长,看上去完全是个大家闺秀的手,白嫩纤美,宛若艺术品,不像练过武功的样子。双手白如瓷、滑如绸,十指尖尖如雨后春笋,指甲如贝。看上去还是挺赏心悦目的,只是掐起人来就一点都不觉得赏心悦目了。

金剪细细的咔哒一声,将兰大小姐雷得外焦里嫩。这世界玄幻了,怎么这么不真实面前这位,比她还重享受还懒惰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竟然给她剪指甲

她呆呆地看着他。

从兰倾旖的角度,能看见他额头光洁如玉,微微紧抿如雪地新樱的唇,挺直如玉峰的鼻梁,颊上被烛光镀上一层金红,有种近乎灿烂的光艳,乌黑的长睫在他眼睑打下一层淡淡的阴影,神情却是难得的专注。

这样看着,便觉得岁月静好,万象从容,而四周风停花散天地静谧。

她的心颤了颤,多年来几乎没人管过她这些生活琐事,而此刻端然静坐给她剪指甲的男子竟给了她一种连父母兄妹都无法给予的别样温暖,让她想到了围炉夜话,想到了杏花烟雨,想到了这人世间一切美好温情的风景。

她有点走神,想到多年前茫茫雪山上的除夕夜,一年里唯一的可以安定下来的日子,师父不远千里而来,给她送新衣包饺子,为她修整边幅,她在他疼爱的目光中手忙脚乱不敢靠近,怕比野孩子还脏乱差的自己会弄脏山巅雪云间月般光华皎皎的他,但他从不在意,耐心细致地打理着她的一切,除了实在不方便的事务,从不假手于人。从此她期待喜欢除夕,或许那已不仅仅是过节,而是在永夜般的黑暗和杀戮中唯一的光明和救赎,分享的不仅是年节的热闹欢喜,更是相依相伴的温暖,有人遮风挡雨的安全感。

却没想到多年后,会有第二个人给她这种同样的感受。

如今她已将自己的心磨得足够坚硬,再不会害怕那些血腥和苦痛,却没想过会有人再给她相同的心情。更没想过多年后会有一个金尊玉贵从未执过贱役的男子,在火炉边,安静而温柔地为她剪指甲。

她伸手轻轻为他拨开垂到颊边的长发,将之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如春夜细雨滋润万物,指甲刮到他的脸颊,微微的火辣。她眼波柔软如太液池里荡漾着一池幽香的碧水,眼神却依旧是静的,如同平滑的琉璃镜,映出人间万象,一怀心绪。

他执着她的手指一根根移过去,四面喧嚣淡去,此刻玉宇澄清,唯余两人徐缓悠长的呼吸声,和金剪不时发出的清脆咔哒声,听久了倒像一支欢快活泼的小调。

时光之美,尽在此时。

她心情平和,安静地看着他如画眉目,突然觉得那些争权夺利、腥风血雨的生活久远得像是在上辈子发生。

双手过长的指甲都已剪完,闻人岚峥仍旧不放心,用金剪细细地打磨那些新剪的过于粗糙尖锐的指甲边缘,一点点地磨掉那些棱角,直到它们重新变得圆润柔滑如软玉,才满意地放下手。

她此刻已收拾好心情,抬起双手看看自己短了许多的指甲,又想起三年前在许家初识时这人点名让自己看诊的阴冷犀利,顿觉时光是把杀猪刀,愣是让一个不染凡尘的高贵冷艳的公子哥变成居家好男人。某人却一点都没有被杀的觉悟,觉得此刻安宁一生少有。

看着她明媚的眼波,闻人岚峥微微笑了笑,或许这个丫头自己都没发现,这一刻她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炯澈清亮。

兰倾旖抬起头来,笑眯眯道:“比我自己剪的还好看,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照顾人。”

“你的意思是我不会照顾人”闻人岚峥斜眼瞟她。这女人说话中听点会死吗她什么时候能不煞风景什么温馨场面经过她一搅和就会变味。

兰倾旖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只是很意外,这和你的高傲性子完全不像,我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闻人岚峥突然低头,轻轻一吻。

兰倾旖呆在当场。

“现在真实了吗”闻人岚峥轻轻问。

兰倾旖呆呆看着他。

“倾旖。”闻人岚峥伸手抚上她柔滑如丝缎的长发,微笑如水,“我希望以后每年冬天,我们坐在火边,由我为你剪掉长得过长的指甲。”

第十九章 吃醋

墙角一盆鸳鸯凤冠茶花被室内的温暖催开花瓣,淡淡的清香在室内若有若无地弥散开来。

兰倾旖坐在窗下,修剪着花匠新送上的墨兰,身边玉琼正和她念叨。“小姐,给陈修容的回礼已送过去。您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兰倾旖小心地比对着花叶,眉毛都没抬,“这些东西我一直是不上心的,你看着办,让人挑不出错处就成。”

“小姐你不是不上心,你是不想上心。”玉珑谑笑道:“你还不是怕自己心里添堵吃醋”

兰倾旖斜眼瞟她,哑然失笑。这话也就她敢在自己面前说,不过也是大实话。爱情总是霸道的,容不得第三个人来插足,即使是有名无实的摆设也不行。不接触,是因为她怕自己忍不住毒死她们。

她看着修剪一新精神十足的墨兰,满意地放下剪刀,“这盆墨兰就搁在暖阁。”

两人点头。

“现在什么时辰”她在软榻上坐下。

“申初三刻。”玉琼立即答。

兰倾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往腿上搭了条玫红色毛织细毯,捞起没看完的兵书继续看。

这两日她都窝在寝宫里懒得出门,日子过得平淡。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身边还有一大群宫人嘘寒问暖,除开必要的活动筋骨,闲得完全不想动。习惯忙碌的人突然闲下来,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也只好恢复少时读书习武的作息打发日子。

半下午的时间平淡度过,晚间玉珑过来请示她是否要上晚膳。

“就摆在这里。”她放下书。

玉琼愣了愣,诧异地看着她:“不等皇上吗”

兰倾旖唇角勾起淡淡的微笑,似蝴蝶在花心遗失的梦般轻软神秘,又透出一丝浅浅的无奈,“不用等他,他今晚是不会来的。”

今天初五,他有固定的去处。这点她记得很清楚。

玉珑缩脖子退下,心知主子打翻醋坛,心情肯定不会好。赶紧跑为妙。

简单的四菜一汤迅速摆上桌。她不喜欢浪费,在自己的寝宫里过日子时都是随自己的心意。

糖醋脆皮茄子香软的滋味在口中散开,她忽然觉得那种酸酸的醋味真明显。不是菜色的问题,是自己心态的问题。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早有心理准备,怎么现在还是看不开这么跟自己过不去的斤斤计较,是打算将自己活活怄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