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会输都不知道。
其实这件事想都不用想,下手的人算来算去也就是那么几个,肯定还是那些老对手干的好事。
她不得不承认对方深谙人性,把她的心思琢磨得很透彻。
如果赫连彻死了,她还真不会管。人都死了,管他干嘛她回去他就能活过来可弄成病危,她却不得不管。
计划很简单很显而易见,估计对方也懒得弯弯绕,知道计划复杂也没用,只要达到目的就行,根本不怕她看穿,没准还是故意让她看穿的。
将她爹弄成重伤,又留他一口气,就等着自己的反应。
如果自己回去,等待自己的必然是半路上无穷无尽的追杀。如果不回其实也不用考虑,她肯定会回去的。
她转头看看闻人既明,又看看闻人岚峥,心里有钝钝的痛如带毒的铁蒺藜般一点点拉扯内心软刀子割肉,她深呼吸好几次,勉强平定下心绪。
她绝对不相信这件事是巧合,世上事哪有这么巧
“陆航呢”她揉着自己的手腕,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悲欢。
闻人岚峥握住她的手,知道她此时没心情顾及其他,替她问道:“陆航可有对若水采取行动”
护卫摇头,“陆航至今没有任何反应。”
“他倒是变得沉得住气。”兰倾旖冷笑。
这是算准自己不会置父亲的生死于不顾,所以以逸待劳,等着自己上钩对不对
算计得真精准,她怎么不知道陆航的脑子有这么好使
她凝视闻人岚峥,她想到的事他自然也能想到,两人对视的眼底都有几分了然。
原来没想通的蛛丝马迹此刻全部明白,也正是明白才觉得棘手。
她脑子里各种衡量和犹豫纠结在一起,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连反应都有几分迟钝。
知道她内心翻江倒海,闻人岚峥挥退护卫,拉着她坐下,问都不想问。
不用说,她肯定会回去的。
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做安全防护,让她带多少人回去才足够自保。
他并不放心让她单独回云国,陆航和杨婉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难保他们不会为守住秘密杀了她以绝后患,还有顾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这一路的危险,可想而知。
可她不得不去。
他又抽不开身陪她回去。
分别在所难免。
“故意对我爹下手,又留他一口气,就是想给我个时间让我回去听遗愿”兰倾旖笑意充满嘲讽。
闻人岚峥揉揉她的发,知道发生这种事她肯定没心情再玩闹,“回去再慢慢商议,这里毕竟人多眼杂。”
兰倾旖点头,收拾好心情,勉强撑起笑容看向儿子,招手温柔询问,“既明,玩好了吗咱们回去好不好”
闻人既明大步而来,小短腿一阵风似的冲进她怀里,抱着她的脖子不放。
兰倾旖摸摸他软滑的发,心里充满不舍和忧伤。
那是不想离别却不得不离别的忧伤。
师父来信中说得很清楚,要她回去仔细检查养病。而有些东西是世外门派独有,即使皇宫是天底下的富贵窝,代表人间权力和荣耀的巅峰,也得不到那些东西。
不是得不到,而是不具备那得天独厚的天时地利,那是无法培养的。
师父也说,如果她舍不得,可以带儿子一起去,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给闻人既明洗筋伐髓打好基础,以后学武功也可以少走些弯路。
可她怎么敢
此去山高水长千里迢迢,她一人前往就已觉得危机重重,再带上孩子,她如何能保证他的安全
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会对他造成伤害,她也舍不得拿他冒险,何况带走他又能保全他的可能不到一半。
况且她即使能保全他,太后也未必会让她带走心尖上的孙子。
闻人既明突然安静下来,这个敏感的孩子,也感受到她难得的情绪波动,小鼻子在她脸上嗅了嗅,奶声奶气地问:“娘,你不开心吗”
兰倾旖摸了摸他的脸,并不想哄骗他。“娘刚刚听到不好的消息,一时有些走神,没事。”
闻人既明爱娇地靠在她颈侧,心情轻快飞扬,笑得眉眼花花,奶声奶气地追问:“什么不好的消息”
先前护卫来禀报的时候他没听见,只下意识追问一句,压根没放在心上。
兰倾旖沉默半晌,看闻人岚峥点头,她答:“你外公病危。”
她并不避讳和儿子讲起母族的亲人,她希望他知道,即使他和他们很少见面,但他母族的亲人同样爱他,每年四时八节送来的礼物都是精挑细选,代表着他们满满的爱和寄托。
闻人既明虽没见过赫连彻,对他却不算陌生,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
兰倾旖能感受到他的身子瞬间僵住,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惊慌。
孩子的敏锐和惶恐,如此直击人心。
她突然很想哭。
这世间多少风雨苦难,都是要学着去面对的。她从来没瞒过孩子什么消息,心机手段也用深入浅出的方式慢慢地一点点地教给他。即使以后她有其他儿子,和他也是不同的,所以他要经历的事也注定要更多。
不管孩子能不能听懂,也不管她的离开是不是必须,她都必须告诉他,尊重他的感受,让他知道他的意见被重视,他才能找到自信,不受伤。
她的孩子的确聪慧,不用她说出来,他已明白她必须离开。
这个孩子受父母教导用人识人,如今也学会直视他人眼睛看人内心的习惯。
她没有退避,安静地等他消化事实。她也不急着回宫,干脆抱着他在椅子上坐下,把他放在膝盖上,对着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