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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9(1 / 2)

不好,知道吗”

季小北终于无声哭泣起来,泪水模糊了沈遇棠的脸,她没有点头,沈遇棠却一定要她一个回应,哪怕是无声的,又再问了一句,“知道吗”

季小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搭搭的回答,“我知道。”

沈遇棠这才继续说下去,他要说的太多太多了,好似现在不说以后都没有了机会一般。

“还有。”他的声音突然空灵起来,好似从远方传来一般,季小北感受到他微凉的指尖再轻轻描过自己的手心,一个北字,却又缓缓收回手指,没有再写下去。

沈遇棠将她的手裹入他的掌里,被他指尖所过的地方还存留他的温度,季小北安安静静听他话的下文,他的声音和素日一样,清脆而通透。

“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相信,季小北依旧可以过得很好,知道吗”

他问了那么多句知道吗,季小北都可以回答,唯独这一句不能给他一句答案。

沈遇棠不在她身边了,会怎么样,季小北想,她不可能过得好的,她的余生早就决定烙上一个沈遇棠,如果没有沈遇棠,季小北也就不会是季小北了。

见她不回答,沈遇棠修长的眉微微皱起,这么多句话,他最想听到的一句知道,是这一句,可季小北却不能回答,究竟,他该是开心还是伤心呢

沈遇棠的唇刚刚欲要开启,季小北已经用混着哭腔的声音先他一步说话,“公子,春天你找去潮州找我的时候,记得摘下府里的一枝梨花,我看到梨花,就知道你要回来了。”

只可惜,不能亲眼和沈遇棠一起看梨树朵朵绽放花朵的模样了,那梨树,是沈遇棠送给她的,开放的时候,一定是洁白的花瓣簇簇层层,一树皆是醉人的花朵,只是想想,也美不胜收。

沈遇棠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许久许久,他只望着季小北期待得微扬笑意的脸,耳边只余风猎猎作响的声音,可他张了唇,无声,再开口,声音却似卡在喉里一般,“好。”

原来,一个好字有时候也可以沉重得抽去他所有的力气。

沈遇棠不是多话的人,今日说的却真是让季小北觉得不寻常,但听见他一个好字,心里的郁积的重重疑问才终于消散去一些。

一个好字就足够季小北无条件的相信,只因说这字的人是沈遇棠。

是沈遇棠,她便信。

徐旭已经将指挥着将行李尽数安置好,略是沧桑的面容一回头就是见沈遇棠和季小北在飘飘大雪之中握着手安静的对望着,目光纯粹得似着满天的雪。

徐旭忍不住转移了一下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是走到他们身边,微微欠身,“公子,准备妥当,可以启程了。”

季小北指尖一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要离开了,要离开沈遇棠了,于是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差一点就涌出来,好在,忍住了。

沈遇棠不回应徐旭的话,季小北见他的目光一下子缥缈起来,似在看她又似在看远方。

终于,沈遇棠紧紧一握她的手又松开,轻柔的动作,可季小北的手一脱离沈遇棠的掌心,一下子就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垂在了身侧,再不能动分毫。

“旭叔,小北就劳烦您了。”

沈遇棠望着徐旭,又不像望着徐旭,依旧缥缈的目光,称呼用的是您,像平常玩呗称呼长辈一样,不显一点点的扭捏。

徐旭只一怔,满是褶子的脸竟然是染了几分离别的感伤,深深望了季小北一眼,做出承诺,“公子放心,属下一定护小北安安全全到潮州。”

沈遇棠笑,似破冰的春风一般,冬天依旧却暖和得让人错觉春天已经到来,令人如痴如醉。

徐旭做了保证,沈遇棠又回头望季小北,音色泠泠,“该上马车了。”

马车已经到来身侧,季小北却不动,寒风凛冽,将她原本就泛红的眼眶又吹得红了几分。

沈遇棠几不可闻的叹一声,吩咐下人取来披风,纯白的披风,再没有其他的颜色,不染一丝世俗的模样,季小北认出来,这披风是沈遇棠的。

天底下,季小北只见过一个沈遇棠将这纯白如月光织出的颜色穿出了脱离尘俗的味道,再无二人。

季小北不动,沈遇棠将披风缓缓批在她身上,修长白皙的指绕过她的肩,将白绳细细系好,又轻轻扯了扯,确保不会落出来,才露出一个淡淡染了满意的笑容,摸摸季小北被北风刮得冰凉的脸,用哄孩子的口气说,“你刚刚才答应我要听话的。”

季小北还是不动,眼眶通红,要哭不哭的样子,身子瑟瑟发抖。

“季小北,听话。”沈遇棠目光柔和似粼粼水波,语气也是浅浅的温和。

季小北眨了下眼睛,眼泪就无声的砸了下来,伸出手拉住沈遇棠的袖口,真是像个孩子一般边抽泣边断断续续的说话,“可是我舍不得你。”

做好再多离别的准备,到真正分别的那一刻,却又是不容易的一件事了,她真真切切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她不要离开沈遇棠,哪怕只有短短时日。

沈遇棠没有应她的话,只是目光越发深沉得似不见底的湖水,末了,拔开她抓在自己袖子上的手,将她打横抱起,一越二人就皆上了马车。

季小北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身处马车的软榻里,而沈遇棠已经利索的翻身下马车,背影决绝的甚至不回头看她一眼。

季小北这次哭出了声,迫不及待的趴在马车的窗口掀开帘子,沈遇棠就站在帘子下,神情淡淡的望着她,目光竟然一下子淡得季小北觉得其中一丝情绪也无。

“启程吧。”话是对着徐旭说的,可目光又放在季小北哭得花了的脸上,这话一出,季小北哭得就更是凶了。

车夫得了沈遇棠的命令,一扬鞭,空气发出凛冽的一声,马儿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马车就摇摇晃晃行动了起来。

季小北趴在窗口想要去触及沈遇棠,马车却不给她机会已经往前行去,她的手就只能在半空挥舞着。

沈遇棠站在原地不动,马车走了他却不将目光放在马车行去的方向,季小北看不见他的脸,哭声就越发大,探出了半个身子,对不远处的沈遇棠喊,“公子,我会听话,你要早一点来潮州找我。”

沈遇棠不应,甚至身子都未动分毫。

季小北知道他一定在听的,边哭边继续喊,声音在风里飘荡,“公子,我在潮州等你。”

“公子,我在潮州等你。”

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凄凉,其中夹杂着呼啸而过的北风,马蹄踏雪的嗒嗒声,还有,季小北似孩子嚎啕大哭的哀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