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城墙根地下猫着,那一带有很多办证的、还有抱着孩子贩发票的,不过最出名的还是那一代的算命的,这地方我一直听东方峻说,但自己从未去过。
他说这里的卦摊差不多有30多个,有道士打扮的,有和尚打扮的,还有些民间散士,戴一副茶色的石头眼睛,在这里冒充高人,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一个老尼姑,看样子足有60多岁了,说是西安城郊潜伏庵的。
这些和尚、道士并不是每天都来摆卦摊,平日里大多时间都在街上挨家挨户的化缘,说给庙里或者给道观里的神仙重塑金身,等化缘完了西安所有边边角角的街道,就已经渡过了几年,于是就再重新来过,而庙里和道观里的神仙却还是一身的泥土,一年到头连身上的灰尘都没人打扫。
而这个老尼姑则是个另类,每日风雨无阻,都来出摊儿,下雨就摆在城墙下的门洞里,天晴就摆在城墙根下,每天早出晚归,随身带着一个巨大的玻璃水杯和两个馒头,由于来得日头最久,待得时间最长,因此算是这一代算卦的默认的老大,有什么事,例如地盘分歧之类的都去找她协商,这老尼姑话并不多,但每次都能把事给平了,因此在这些算卦的当中很有威望,我是万万没想到,这算卦的也得跟黑社会似的拜香堂,推举出个老大。
起初大家对卦摊里多出个年轻人都惊诧不已,因为干这行的最年轻的也在50岁以上,其中很多还是退休了闲着没事买本周易八卦研究成了二把刀,出来练手艺的。
后来他们又发现这东方峻的生意不是一般的好,还清一色基本全是年轻女性,这下可让这些老头红了眼,好在东方峻平时不怎么说话,每日算完三卦就走,很少和人来往,但是时间久了,那些老头也经不住好奇,就上来和他拉话,言语之间还有些挑衅的味道,意思是东方峻抢了他们生意不说,还这么招姑娘喜欢,这实在是太气人了。
又过了段日子,这帮老头越来越不收敛,东方峻一再忍让,但是这小鞋依然没少穿,好几次这帮老头里不知道谁还给东方峻经常摆摊的地上泼了点机油,那玩意儿别说湿着,就是干了也黏腻的厉害,因此东方峻不得不经常换摊位,好在他的美女粉丝们倒是无比热情,跟着他的卦摊屁股后面跑,就为了目睹一次算卦小王子的英姿。
终于有一天,东方峻忍无可忍,想看看究竟是谁给他泼机油,大清早就奔了城墙根,去的时候,正巧看见一个平日里欺负他的老头在给他前日摆摊的地方抹机油,这老头叫王木胜,60岁左右的年,年轻的时候是个木匠,所以这刷机油的活儿干得还真是不赖,既不浪费机油,又能把东方峻的地盘仔仔细细地抹上一遍。
东方峻就这么站在他后面默默地看着,等王木胜涂完一转身,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东方峻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他反倒是着了急,骂道:“,站这么近,不怕吓死我老人家吗看什么看,老子看你的摊儿太干了,给你上上油滋润滋润”
东方峻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拳头就想揍这个老头,却被那早早来的老尼姑喊住了:“小伙子,别动手啊,这老头倒在地上你可赔不起,你过来,我正巧给你说个事”
第二百四十四章 鬼夫妻
东方峻一听,知道这是老尼姑在劝架,自己一想,也确实犯不上打这个老头。毕竟公司里日子就过得不景气,全凭自己出来算卦挣点饭钱,这一拳头下去,搞不好一年的辛苦钱就都泼出去了,于是就放下了拳头,转身走了,留王木胜在那里依然骂骂咧咧地喋喋不休。
走到老尼姑面前,那老尼姑长得慈眉善目,体型微胖,由于长期吃素,不沾荤腥,皮肤看起来格外白腻,像是植物一般水嫩,都有点不像老人。就听那老尼姑笑着说:“年轻人,大清早就这么大的火气,伤筋动骨了可不好。”
东方峻平时话就不多,一听这老尼姑跟自己开玩笑就也回道:“我也不想,但是这帮老头也太咄咄逼人了。”
老尼姑说:“我在这里待了好多年了,这些人的脾气我摸得准得很,他们是嫌你抢了他们生意,又出尽了风头,还不愿意和他们为伍。心里气不过才屡次三番的刁难你,你要是像平日里那些新来的一般买包烟给他们散散,他们自然气也就顺了。”
我完全能理解这些老头的心情,挣不挣钱倒不要紧,一个年轻人把漂亮姑娘都招到自己的卦摊前,害得这些老头连个看手相的小手都摸不上,还摆出一副出淤泥不染的样子,自然成了众人的眼中钉。
东方峻听老尼姑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心里又咽不下这口气,就不言语,那意思就是打死我都别想让我给这些老梆子买烟。
老尼姑看着东方峻笑了笑说:“你看我这卦摊。”说罢指了指自己铺在地上的一块卦布,最上方写着“宽仁师太”,只听她接着说道。“你知道我师父给我取这个法号是什么意思吗”
东方峻平时寡言少语,但是眼前这个老尼姑却让他感到异常亲切。于是就试着说:“是不是宽厚仁义的意思”
宽仁师太点点头说:“没错,师父让我待人宽厚仁义,所以你看我来这里这么多年,又是个女流之辈,但这些人对我尊敬有加,靠的就是这两个字宽仁。”
东方峻心中慢慢被这老尼姑弄得软了下来,没了之前的强硬态度,点点头说:“多谢师太指点,我明白了。 ”
宽仁师太笑了笑说:“我刚才说找你有事我看你每天只算三卦,算完就走,而且她们都说你的卦很灵,不知道你是哪里学的手艺”
东方峻一听,难不成是想切磋,就笑了笑说:“家里传下来的,我学了点皮毛,在西安混口饭吃而已。谈不上精通。”
宽仁师太接着说:“年轻人,现在愿意潜心学这个的并不多,你既然能靠这个糊口,也算是不容易了,我看你这几日和这些人处的并不好,不如我给你介绍个活计,你也趁这几日好好和他们缓和下关系,毕竟日后还要一起在这里出摊儿。”
东方峻一听这宽仁师太要给自己介绍活儿,很是意外,不过平白里受人恩惠倒也让他有点不自在起来,于是他就问道:“不知道师太说的是什么事”
原来这师太在这里十几年,算命打卦并不是她的主业,和认干亲一个道理,西安城里有很多人都把自己孩子的命拴在这些尼姑和和尚的身上,而其中更多的人觉得尼姑性子好,比和尚更让人放心一些,因此都把自己的孩子托在尼姑的膝下,但说是托养,只不过是做个挂名弟子,平日里还生活在自己家,这宽仁师太在这里多年,因此名声在外,几乎每天都有新生儿来找她当挂名弟子,东方峻每日算完三卦就走,因此对此事并没有很深的了解。
而这些挂名弟子好当,而挂名的师傅则并不那么容易,更不用说给成百上千甚至上万的孩子当挂名师傅了,好在其中绝大部分弟子都是一面之缘,只是到了成年日来找她还愿,顺便给庵里添上些香火,只有极个别会在成长的道路上遇到些磨难,为人父母的就想到当日给自己的孩子拴了个师傅,因此来找这个化外高人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