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声音又涩又干,是硬生生地从喉咙中挤了出来的。
夏季却是不管对方的意思,直接取了一个热水袋,灌满了热水,半跪在了地上,一只手按住了对方冰冷的手,另一只手拿着热水袋沿着顺时针的方向捂着。
段瑾修眯着眼,乌黑般浓密的长长睫毛微微蜷缩着,在好看的丹凤眸上投上了一道秀丽的蝴蝶影子。
直到揉了半个小时左右,段瑾修的脸色才慢慢地转好,苍白的色彩多了一份红润。夏季的手早就酸了,但她本人却还是一丝不苟地认真揉着,手下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改变。
段瑾修微微张开了眼,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腹部上有一只柔软的手在替自己揉着胃,冰冷被温暖的触感所消融,鼻尖是若有若无的香气,慢慢地弥漫在了周围的空气。段瑾修知道这个是夏季本人所拥有的香味,很淡很淡,不仔细闻,是发觉不了的。还有那偶尔触及自己肌肤的长发,冰冷的质感扫过,痒痒的感觉,却令人无比舒心。
“段总裁,好多了吗”
耳边是女孩子的温柔嗓音,段瑾修的睫毛扑簌簌地蠕动着,他难得没有推开了夏季,抿了抿唇,这样的感觉很奇怪。
以往自己胃痛发作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所以疼痛什么的,他只能够忍耐,忍耐再忍耐。而现在,有人用着温暖的手轻柔地替自己解缓疼痛。他可以感到自己的胃部,有一双手一下一下地揉着,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嗯,好多了。”
确实好了很多。这句话不是什么推辞,也不是什么安慰的话,而是一句实实在在的话。大概是因为胃部受热,在夏季的按摩下,痛楚渐渐地消散了。
“那就好。”
段瑾修可以明确听到夏季隐隐地松了一口气,他有些诧异地昂起了头,眸子也随即扫到了对方说话的地方。只不过,只有自己知道,这样的目光大概很呆滞。
再怎么假装自己是正常人,还是有所差距。
“段总裁,再喝一点热水暖暖胃。”
段瑾修感到自己的手里被塞了一个瓶子,不冷不热,温度适宜。他摸索着,才发现瓶盖已经被打开了,他抬了抬眉毛,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小小地抿了一口手中的水,按理来说他应该生气,这种同情心下的帮助,小看自己的表现,他不需要,但此刻,他却生不起气来,只是微微地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
胃病是需要花费时间疗养的,而且还要定时服用药品。这些都是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的,所幸运的是夏季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段瑾修得胃病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三餐饮食不规律,自夏季做了他的助理,段瑾修的饮食便规律了起来。
起初,段瑾修极度不适应。他晚上的应酬尤其多,和一群人精打交道,自然是少不了酒水的作用。
夏季就耍了一个无关大雅的小心眼,在替段瑾修斟酒的时候,就把伏特加偷换了一下。
段瑾修虽说看不见,但味觉还在。只尝了一口,就发现不对了。
好好的一杯伏特加,似乎是被白开水注过一样,毫无酒味。段瑾修微微拧了拧眉头,会做这样额事情也只有夏季了。
“瑾修,怎么啦
段瑾修摇了摇头,轻笑了一下,“没什么,这伏特加的滋味有些特别。”他微微抿了一口杯中的水,然后目光若有若无地掠过了夏季所在的地方,轻描淡写地一瞥,却让夏季下意识地心一缩,在心中徘徊不定,自己是不是太自以为是。
好在段瑾修也没有特别追究,还是随意地和众人聊天。
直到午夜,段瑾修才结束了这场晚宴。
坐在了自家的车子上,段瑾修才放松了下来。他一只手枕着玻璃窗户,另一只手托着自己的头,长眉狠狠地皱起来,现出了浓浓的疲倦。他微微的阖上了眸子,乌鸦黑长长的睫毛轻轻地舒展着。
夏季也紧随段瑾修坐了下来,尽管夏季刻意放轻了声音,但段瑾修显然已经听到了声音,如刀般犀利的目光随即射了过来,漆黑如沉水的目光锁住了夏季的周围,眼波里闪烁着诡谲的光亮,刀光剑影般。
夏季下意识地就向后退了一点,片刻,才缓过神来,重新坐好,静静地坐在了一旁,保持着一个巧妙的位置,既不显得偏远也不显得刻意亲近。
夏季从车旁的抽屉取出了保温杯,拧开了瓶盖,香气随之蔓延开来,烟雾缭绕般密密匝匝地缠绕在了车内。夏季到了一杯热汤,放入了段瑾修的手中。
明显与车内不同的香气,段瑾修可以感受到手中被放了一个有重量的金属。有热气在鼻尖萦绕,轻轻地亲吻着自己的鼻尖。
“这是什么”
“鸡汤。”这是夏季亲自熬了一个上午的成功,完全没有添加任何的化学成份,就连这鸡也是夏季特意拜托有农庄的同学送来的,完全是自家养的。
段瑾修转过了头,眸子转了转,又缓缓地转回去。苍白而修长的手指握紧着手中的保温杯,良久,淡漠如水的声音响起,“多此一举。”
“好心没好报。我可是特地为你准备的,段瑾修我可是熬了一个上午呢。段大总裁,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你就喝了吧。我保证,很好喝的。”夏季夸张得叫了起来。
并没有立即喝下杯中的鸡汤。段瑾修抿紧了唇,不说话。
“我说,段瑾修你莫不是在感动。”夏季吐气如兰,笑容灿烂,成功看到了某人耳边掠过的一抹红晕,心情很好。“放心,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段瑾修:“”
已经说出去了而且很大声
“夏季”冰冰凉凉的嗓音,如雷炸起。
“好了好了。”夏季摆了摆手,“段大总裁,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赶紧喝一口吧。意思意思一下我也是好的。”
语气最后越来越低沉,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段瑾修暗自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为什么而叹了一口气,可能是为自己轻易地打破原则,也或者是为了夏季的这份情谊,终是喝了一口。
这个味道。
段瑾修嘴角抽搐了一番,正要用一个字来说:咸也不知道被夏季扔进去了多少盐,完全不符合他的味口。
“如何”夏季有些不确定,段瑾修他的喜好夏季还不是完全熟悉。而且,她想到了自己的味蕾,心底叹了一口气。
“不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