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天越来越冷,贺然反复辗转了几个身子,也不知睡了多久,一个人在失落的时候睡觉,睡得越久就越是想睡。就像一个人在忧愁的时候醉酒,醉得越多就越是忧愁一样,这已是精神上的疲惫,贺然越睡越烦,越烦却越睡,渐渐地连额头也渗出了冷汗。
时间也不知怎么过的,贺然似真似幻地感觉自己炙热的额头突然一降清凉,顿时有种说不出的舒服,贺然缓缓地睁开眼皮,却见叶诗雨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顿时一惊,两眼忽地一睁,麻木的脸上也微微显现出一丝惊喜。叶诗雨见贺然本来,两大眼似月芽般一笑,笑吟吟道:“你怎么了啊这么冷的天,你睡觉还睡得汗流浃背的。”
贺然无力地坐起,强颜一笑道:“没没什么”忽然见人群中一个劲地往外流动,就像赶集一样。贺然擦了擦眼睛,呼出口气,待微微清醒一点后对叶诗雨道:“怎么了,他们到哪去”
叶诗雨看完了电影,心情也变得大好起来,面对贺然半醒时所问的这么蠢的问题,也笑吟吟地解答道:“谁叫你睡这么死的啊,电影都看完了。”
贺然糊里糊涂地“哦”了一声,反正没叶诗雨陪着这电影放完也没什么可惜。但贺然眼见所有的人都一齐拥向同一个门口,就中国挤公交车一样,差点把门都爆了,估计这一时半会也出不去。听叶诗雨笑道:“我们先等等吧,等人少了再走。”说完坐在贺然的旁边,幻想起电影情节来。
可等了一会又一会,贺然都快重新睡着了,叶诗雨所幻想的也都快编成一个续本,可门内的人口就像中国计划生育一般,根本就没减什么。
贺然与叶诗雨暗想再等下去恐怕学校的门卫都睡着了,到时候连校门都进不去。听贺然道:“算了,我们挤过去。”
叶诗雨没有异议的“嗯”了一声,毕竟所有人都是这样,贺然拉住叶诗雨的衣袖,往人群中挤去。
人群中,贺然拉着叶诗雨与社会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相互摩擦,越挤到深处,就越是吃力,每个人你挤我也挤,时不时发出“啊”地一声惨叫,贺然刚撞过一个,就被另一个撞向另一个的另一个,感觉整条胳膊都酸了,二人好不容易挤到了中间,突然一个人往贺然与叶诗雨两人手之间挤过,贺然一个踉跄,竟将叶诗雨的衣袖从手心中滑脱。
叶诗雨“啊”地一声惊叫,此时人群仍是在流动之中,贺然猛地回头,见叶诗雨已被挤得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心下一急,赶紧挤向前一步,伸手紧紧抓住叶诗雨的手心,用力一拉,却不料这一拉硬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叶诗雨“扑通”地一声,紧紧贴在贺然的怀里。
叶诗雨与贺然两人眼一睁,一齐惊得说不出话来,贺然心头一震,胸口就像放在火锅里煮沸般直线升温,有一股连体温计都测不出的炽热紧紧相融于十指紧扣之间,贺然感觉时间都被相机定格了,根本舍不得放手。
正巧这时人群一个劲地将二人挤在中间,并且彼此的间隔竟余不出一丝缝隙,叶诗雨的半边脸蛋已紧紧倚偎在贺然的肩膀上,贺然心下狂喜,却似笑非笑道:“对不起啊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的。”
叶诗雨两大眼睛向上望了贺然一眼,蹙眉道:“我没怪你啦,先出去再说。”
贺然激动地“嗯”了一声,微一笑,紧紧握着叶诗雨的手继续向前挤去。
贺然抱着叶诗雨的一瞬间,整个人都精力充沛了起来,前进就像革命的冲锋队,硬是拼着老命挤到了前线。影院的对面便是马路,没有红绿灯。二人刚到门口一看,前一排人笔直地被拦在门口,售票员与一群人吵吵嚷嚷个不停。贺然听了好一会才明白,原来是有人翻墙逃票,售票员这时正堵在门口清人,强烈要求没票的人必须补票。可一般一个人进了影院都会把半张检过的票扔了,好不容易挤到这,总不可能再挤进去找半天再挤出来吧于是一言不合,便大吵起来。
听售票员叫道:“没人补票,一个也别想出去”
众人听后眉毛一皱,嚷道:“你谁啊你,老子反正买了,想怎么走都行”口虽是这样说,人却仍没有走。
售票员眼里霸气外露,狠狠道:“你走啊”你试试看“说完冲两人个手持电棍的保安。
众人“哼“了一声,暗暗咒骂,贺然有点无语,也不知要磨到什么时候。
突然一个大胖子挤了出来,穿一身黑色西装,将贺然与众人甩开一边,怒道:“妈拉巴子谁敢拦”说完带着一个女的三个男的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保安一愣,仿佛电棍就是来拍苍蝇的,顿了顿对售票员道:“怎么办”
售票员望了望那人:“算了,这种人别拦。”
贺然一听,心下一气,暗道:“啊这种人不拦,那吃亏的不都是一些老实人嘛”一瞬间门口又吵了起来。
贺然拉着叶诗雨,心下暗想:“越等越出不去,还等摆子。”于是也想学先前那胖子的,贺然呼出口气,拉着叶诗雨一声不吭的往前走。
那售票员看后也是一愣,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伸手一拦,怒道:“票呢”贺然这下东施效颦,不禁囧厉害,两脸一红,随即锁眉道:“你先前又没说出门也要票,早扔了”
售票员道:“我们小本生意,吃不了亏,没票就补票”说完一个保安站在贺然面前。
贺然鼻子都气歪了,暗骂他们混蛋。
突然一个人开天辟地般冲了出来,一手拉着他老婆,一手握住贺然的手就走,正是刘衡升。
贺然与叶诗雨同时一愣,四个人紧牵着手一齐冲出大门,场景何齐状观保安伸手一拦,还未来得及开口,被刘衡升一肩膀撞开,听刘衡升骂道:“关你屁事”说完屁也不放地走了。
贺然与叶诗雨傻了眼,待走出十来米,刘衡升放手对贺然道:“兄弟,做这种事,气质要到位不然别人就不会怕你。”
贺然被刘衡升这气质给惊到了,当下笑着“嗯”了一声。
谁知道这“嗯”字还没落音,一人“啊”地一声叫道:“滚”说完将保安一脚踢了出去,叼了根烟,披了件衣服就往外奔,连售票员都吓得打了个寒颤。
贺然与刘衡升等回头看去,见那人身高却削瘦,头发剪了个小光,就独自一个在那。
刘衡升看后略显惊讶,笑道:“看见没,这气质就到位了。”
不料刘衡升话未续完,又听“砰”的一声,那小光一声惨叫,被一辆跑车撞飞出七八米,整个人躺在血泊之中,尚有呼吸,但仔细一看,那开跑车的正是刚才冲出去的胖子那胖子见出了事故,心下也怯火了,犹豫一了下,缓缓将车停下。
售票员一看惊傻了大半,两眼瞪得比狗不理饺子还圆,“啊”了一声,急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众人眼见一乱,都趁机一窝蜂地拥出电影院,中间渗杂着欢呼声和惊叫声,但有大半人都留下来看热闹。
刘衡升与贺然也都吓了一跳,两个女生却吓得惊叫起来。
刘衡升不由尴尬道:“这气质耍过送了。”顿了顿对贺然低声苦笑道:“幸好我们先走了一步,否则”
贺然看后呼也口寒气,但眼见那血光之地被人围得固若金汤,心下也有三分好奇,迈出一步正想往那边去看看,叶诗雨两只手突然紧握住贺然的手心,踟蹰道:“别去,我怕”
贺然登时感觉手心都快爽得抽筋,还未反应过来,刘衡升紧接道:“是啊,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这种事还是少去惹。”
贺然先前听到叶诗雨的话,对刘衡升后来所说完全就当放屁了,叶诗雨说怎样就怎样,当下一个劲地对叶诗雨点头称“嗯”。
贺然顿了顿笑道:“那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