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枪告捷,太平军也是士气一振,只要到了五百米射程,就乒乒乓乓开火,清军则收敛了些,不敢再站在高处击鼓了。
鼓手中弹落江的那一幕也被陈老三看到,不禁惊呼道:“这是什么鬼枪竟能打如此之远这不可能”
仿佛老天爷在告诉他究竟可不可能,陈老三话音刚落,“啊”身边不远处,一名炮手惨叫着跌下船头
黄开广顿时吓的缩进了角落里,抱头大叫道:“全速靠上去,抓紧开炮”
虽然清军只死了两个人,却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震憾,与桨手、子母炮手可以遮掩身形,较为安全不同,船头的炮手、橹工、旗手与头工都须站着才能操作,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不会被冷枪打中,一时之间,均是晏声息鼓,气焰全消。
“轰隆隆”距黄开广下了命令仅仅十秒钟不到,右侧两百米,一艘快蟹船的船首突然爆出了强烈爆炸,那狭长的船头当场炸碎,数具缺胳膊少腿的尸体被抛飞入长江
快蟹船长二十米不到,宽度三米多一点,与赫尔墨斯号那巨无霸的体形完全没有可比性,一颗水雷就足以送它归天
就看到炸去船头的快蟹船,仿佛被水底下的一只大手拽住,由慢到快,在江面疯狂的打起了转,并由浅到深带出了个旋涡,手脚利索,头脑灵活的船员有几人及时跃入江中,侥幸逃离旋涡范围,但更多的水手炮手,根本来不及跳船,便随着船被旋入了江底
连一分钟都不到,江面上除了飘浮着几块碎木板,与满脸惊恐,大声呼救的船员,就再也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来,似乎那艘快蟹船凭空消失了似的。
“这是什么炮发匪的火炮怎会如此犀利”黄开广的额角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走海路经商十余年,几乎年年遇海盗,也常常发生炮战,却从未经历过一发击沉的情况,一发就击沉了一艘快蟹船,如果换成自己的大扒船,虽然大扒船要比快蟹船大几乎一倍,但也难说的很。
只不过,发匪的船是小渔船,根本没有炮位,既使连最为轻便的子母炮都没法安装,入目所见,也印证了这一点,对方船头除了二三名士兵在端枪射击,其余空空如也
这颗炮弹是从哪来的未知才最令人恐惧,还不知怎么回事,自己的船就会轰的一下,沉没在长江里
陈老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确定道:“黄大人,会不会是操炮手失误,自已引爆了弹药”
“他娘的,吓了本官一跳,给各船传令,着弟兄们小心点”这无疑是最合理的解释,黄开广的腰杆硬了起来,他宁可相信那艘快蟹船沉没是来自于手下的失误,也不愿相信是被发匪击沉
这才合理嘛,哪有莫名其妙沉没的道理
但现实无情的击碎了他的美梦,旗手还在冒着被冷枪打中的危险的挥舞旗帜,左侧四百米处,又是轰隆一声巨响,数具尸体冲天而起,这次是一艘大扒船的右前舷发生了爆炸
紧挨着吃水线,被炸出了一个半丈方圆的豁洞,滚滚江水奔涌而入,在水流冲刷的压力下,围着豁洞一圈被炸成松动的木板以摧枯拉朽的速度撕裂扩大
船上则乱成了一锅粥,船员如发了疯般从后部的仓口窜出,摇摇晃晃向江里跳,但船体倾覆的速度很快,有些人刚刚爬到高处,就象下饺子一样,顺着船板滚落下去,更多的则是连爬到高处的机会都没有,就滑入了江水当中。
没过多久,“哗啦啦”一阵水花翻涌,船只彻底倾覆,象只大锅盖扣了个底朝天
与前一条快蟹船不同的是,这艘大扒船并未沉没,船体周围也陆续有尸体冒出水面
这简直是毛骨耸然啊,黄开广只觉得浑身凉嗖嗖,如果说快蟹船的沉没是由于船员操作失当引发了弹药库爆炸,可是接连两艘船都是弹药库爆炸,这怎么可能
船员是募集于顺德陈村,是有经验的老水手,没有人相信他们会连犯两次低级失误
第一三八章 非对称战争
黄开广只觉得浑身一阵阵的发冷,这超出了人类的认知,他勉强扶着船帮,颤抖着声音唤道:“谁能告诉本官,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两艘船沉的太诡异了,尽管艳阳高照,但包括陈老三在内,均是一股寒意由心底涌出。
“嘭”正当船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时,不远处的一声闷响打破了这份寂静,黄开广猛打了个哆嗦,不会又沉一艘吧举目一看,还好,没有船沉没,而是自己一方在开炮。
陆陆继继的炮声使他的心里稍稍安定,同时也对发匪的冷枪起到了一定的压制作用,黄开广强行站直身体,却是目光一滞,对着船头,有一只木箱顺着水流缓缓飘来,这只木箱为土黄颜色,长宽均为一尺,四周围伸出几只古怪的触脚,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当作一团颜色较深的江水。
黄开广连忙问道:“水里是什么东西”
众人探头下看,也相继发现了木箱,陈老三招招手:“来人,把这只箱子捞上来”
“遵命”两名船员取来竹杆,伸入水里拨弄,在竹杆触碰到木箱的一刹那,异变陡生
“轰”全无任何征兆,一团火光在江面绽开,激起了两丈高的水柱,铁皮碎木伴着水花四散迸射,那两名船员当场被打成了筛子,随即又被强烈的气浪掀的倒飞出去,已经死的不能再透了
顿时,每个人都是心肝扑通扑通猛烈跳动,如果不是及早发现,拿木杆捅了下,后果不堪设想
黄开广擦了擦汗水,后怕的大叫道:“本官明白了,罪魁祸首便是这只木箱,着所有船只注意,避开木箱,或者拿枪打”
这一留意,果不其然,江水中有零零散散的木箱飘浮,甚至还可以看到个别发匪正在向江里释放木箱
道道旗语伴着大喊紧急打出,虽说明白到撞上木箱会船毁人亡,规避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
一般来说,船舵都安装在船尾,舵手也在后面,他看不到前面的状况,只能靠了望哨提醒,当时的中国舰船使用舵柄而不是舵轮,没有刻度的概念,清军水师也没有系统化的海军术语,比如左舵多少,右满舵等等,这造成的后果,便是叫什么的都有,使得舵手无所适从。
“往右,往右”
“过了,过了,回头,赶紧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