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侧过头看着他。
“原谅”我讥讽自己似的笑了笑,“你错了,我不恨,不恨任何人,又何来的原谅”
我冷冷一笑。
福全看着我,眼中透着不解。
“因为我根本没资格去恨。”
我该如何恨一个是将我一手养大的家族仇人,一个是用尽了所有心思,毁灭了我爱情梦想的人,却偏偏都是跟我如此亲近的人。我多想恨一场,想不用顾忌一切的恨一场,可面对现实,我却是那样的无助,无奈。
福全呆呆的看着我,我别过了眼神,不再看他。
从此,哀漠大于心死。
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快乐的生活下去,看着她平安长大成人,是如今我留在这里唯一的心愿。
福全扶着我肩的手慢慢滑下。良久,他一声叹息,转过身去,“若凝,我没想到,你嫁给我,竟成为你这一生最大的痛苦。”声音中带着沧桑与些许沙哑。
我漠然,无动于衷。
福全抬了抬头,缓缓走出房间。
我的眼泪断了线一般滑了下来。这一切的一切,不是谁的错,错只在我,我根本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我的出现,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悲剧的开始。
我再也没有见王氏。因为我浇灭了她托付给我的所有希望。
平南王因反叛朝廷,被玄烨下旨彻查。
曾经京城里赫赫威名的平南王府一夜间便成了空城,门前空无一人,风吹起,卷起门前阵阵尘埃,萧瑟的看不到有关于它曾经的任何,只有大门的封条隐约透露着它昔日的风光。
我坐在不远处的马车上,看着这座高大巍峨的宅院,曾几何时,这座宅院,承载了多少人的希望,有云霈,有尚之瑛,还有我。我们都为了彼此的家族、爱人考虑了一次又一次,然而最终都没能有勇气迈出自己心中最想迈出的那一步。
眼前一恍惚,一个熟悉的身影,同我一般,在平南王府门前踟蹰不前。
那个背影我一眼就认得出,是云霈云霈一袭素衣,洗尽铅华,不施粉黛,尽管如此,她的背影,我一辈子都记得。
云霈徘徊了几步后,转身打算离开之时,我轻轻唤了声“云霈”。云霈转过身,看到是我,微微一笑,苍凉的一笑。
云霈静静的站在那儿,一直注视着我走下马车。
看着她依旧美丽的脸庞,我顿感一阵悲凉。
曾经那样美丽的一张脸,那样是那样青春洋溢,洒脱不羁的一个女子,如今只落得家破人亡,满目尘埃
“云霈”我不禁伸出手,触摸了一下她洁白无瑕的脸庞。
云霈微微一愣,对着我淡淡一笑。
“若凝,”云霈轻唤,拉起我的手,随即低下头去,美丽的睫毛上顿时沾满了水汽。
“尚之瑛”云霈动了动唇,终是没有说下去。
听到“尚之瑛”这三个字,我的手微微一抖,长叹一口气。
云霈低着头,片刻后,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写满羡慕,甚至还能看到一丝嫉妒。
云霈舒了一口气,望着身后曾经的平南王府,故作轻松道:“一切都结束了,都结束了”云霈顿了顿,重新看着我,微微带着笑意,可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凄凉。
“若凝,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好羡慕你。”良久,云霈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抬起双眸看着她,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羡慕你,能让尚之瑛放弃了一切一生为你守候,哪怕以生命付出代价也在所不辞。”说罢,云霈自嘲似的笑了笑,“我以为我对他的感情,这辈子只能掩埋一生,却不曾想,即便是我掩埋了,也无法与你争得万分之一。”
“你”我有些疑惑,想知道云霈是如何得知这一切。
云霈别转过身子,幽幽道:“自从他为了你,被皇上贬职南巡,又在你嫁予裕亲王那日私自带兵进了北京城那一刻,我才明白,他心里的人,始终是你。”
我漠然。
云霈微微笑了笑,转过身来,将我仔细看了片刻后,郑重道:“若凝,保重。”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我抓住了云霈的手。
云霈回过头,惊异的看着我。
我将一枚别致的玉佩放到云霈的手上,幽幽道:“此去一别,不知还能再见与否。这块玉佩你留好,什么时候需要我只管拿着来裕亲王府。”
云霈看着手中的玉佩,感慨万千。
我走上前,轻轻抚了抚云霈的肩,“云霈,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姐妹,永远。”
云霈终是没忍住眼里的泪水,眼泪一滴滴的落在玉佩上。
合起了手,云霈郑重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看着云霈离开的背影,我的心中充满悲凉。
察哈尔亲王因为受到吴三桂的挑拨,最先带领蒙古部落反叛清廷,云霈的父亲与哥哥悉数被就地阵法。云霈因为与平南王一起南迁,并未受到株连,可如今经此一番变故,她未来的日子
“哎”我沉重的叹口气。
命运,竟是这般捉弄人。
这一生,我们都没能与爱的人在一起,都没能完成心中的梦想,她是,我亦是。
皇上下了最后的旨意,诛杀平南王最亲近的几位亲人,包括尚之瑛。
听到旨意之时,我一阵恍惚,因为心里一直隐隐的疼,可如今真的听到旨意,我却渐渐麻木,没有了任何心痛的感觉。
我终是向玄烨请了道旨意,能够允我去天牢探望尚之瑛。我永远无法忘记玄烨应允了我之后,看我的那一眼,夹杂着多少哀伤与无奈。
接到旨意,我漠然的跪拜在地,一字一句清晰道:“谢皇上恩典。”之后便头也未回的离开养心殿。
我知道,对于玄烨来说,皇室的利益高于一切。我不能要求他心怀悔意,可我终究也无法直视这个残酷的现实。所以,转身离开,是我最好的选择。
我拿着食盒,准备了几样他最爱吃的菜。
穿过一条条阴暗、泛着潮湿有些发霉的味道的小道,我被狱卒带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门口。狱卒开了重重锁链,我却站在门口始终没有勇气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