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传统服装的原住民。男的戴着帽子,女的绑着头发,头上是各种各样宝珠蜜蜡的饰品,每一张脸都晒得黑红黑红的。我总有种感觉,汤凯跟他们是一伙儿的,这皮肤这色泽,几乎一模一样啊。
他们看到我们的到来,只是抬着眼睛一督,又接着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了。只有三五成群的小孩,瞪着滴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们,感到甚是好奇。
车子从主干道上驶出,进了一条小道。路况明显差了起来,车子一颠一摇的,就像是在坐船。我看着面前那些村子一个个远去,有些疑惑地问道:“汤凯,刚才进门处的那个村子,咱们不停吗”
“不停。”他直截了当地说道,“那个村子休息的,都是去景区的,我们这趟去那拉孤,直接开到最里面的村子就行了。你那个朋友到了这里,应该也是这么打算的,按时间算,应该也在最前面的村子了。”
我点了点头,不再去注意身旁的风景,直直地看着车子的正前方,仿佛鹤即将出现在我的面前。
“哎,吴恙,你可以打电话了啊。这个村子讯号还可以,你试试看,前面估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这话像是根棍子似的,直接把我给打醒了。对啊,已经到村子了啊,我怎么没想到。
我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手机,一连拨了好几次,才把鹤的电话给拨对。几秒钟的停顿之后,电话那头传出了接通之后的长音“嘟”。
我兴奋地几乎从车子里蹦出来,心都快撞出胸壁了。但一秒钟都没过,这冉冉升起的希望,又一次被扼杀在了摇篮里一阵急促的铃声从我身旁的袍子里传了出来。
是那种最经典的,最原始的铃声。我心一沉,但还是略带希望地看了看汤凯。
“不是我的手机,我调的震动。”
完了,这家伙出门居然连手机都不带这是想造反吗我被他气得几乎都想要跳车门了。不知道跟鹤说了多少次,手机是现代社会的必需品,你要想在城市里跟别人联系,必须得带。
难不成他觉得这里不是城市,就没必要带了
我真是恨死自己了,说话怎么就有这么个漏洞被斟字酌句的鹤给逮着了呢。
“没带手机”汤凯问。听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居然显得没那么惊讶,“你都说了,这是个奇人,奇人必然有不一样的做法,这个我能理解。马上就要到得捏村了,安顿好之后,我陪你去问问。”
车子驶到得捏村的时候,地上竟然开始出现薄薄的一层积雪,越往前越厚。我看着汤凯逐渐皱起的眉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前面不能走了,坡度大会打滑,我怕有危险。你把要用的东西带上,其他放车里,明天我带人过来铲雪。”
汤凯说完,就拎包下车。我顿了顿,看着自己的行李,思来想去之后,还是全都戴上了。背上背着,手里拿着,胸前挎着,看得汤凯哭笑不得。
这里的天气是真的冷,抬头看天的时候,已经不是那种近乎澄澈的蓝了,转而像是盖上了一块灰蒙蒙的布,这倒让我想起了城市的雾霾。平时恨之入骨的东西,此刻竟然让人感到亲切,真是件啼笑皆非的事情。
雪其实并没有停,而是下得很细。汤凯帮我拿了些行李,走在前头。我踩着他踩过的脚印,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都走得无比的认真,生怕一个打滑,跌入身旁无尽的深渊。好在得捏村不远,走了几分钟就到了,但我的后背还是紧张出了一身的汗,一冷下来更是冻得人直打颤儿。
刚到村口,就看到有个原住民朝我们挥了挥手,汤凯跟我介绍说,这人就是他的好朋友,名字叫索朗。他会将一点点汉语,另加丰富的肢体语言,我几乎能听得懂。
得捏村不比前头的景区村,显得原始很多,特别是在落雪之后,更显萧条。不过索朗热情得很,迎着我们到了他家。他家装饰在村子里,倒算是好的了。
这边没什么游客过来,别说旅店了,连半个汉人都看不到。索朗家自然也不会特别弄几个客房,像我们那儿的农家乐似的做生意。临时大扫除了两间房,一个小客房一个临时客房,虽然简陋但都弄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我们进门的时候,没看到索朗的妻子,直到晚饭时,楼下飘来各种香气,我们才看到在锅子旁忙活儿一圈的央金。
“这么香啊”我循着味道就要下楼,却被汤凯拦住了。
“你等会儿别太亢奋啊,我知道你爱吃肉,慢慢吃,一上来就大口大口的,我保证你今晚吃到吐。”
我一开始还觉得奇怪,是不是汤凯付了伙食费怕我把他那份给吃了,知道坐在椅子上是,才发现自己是多虑了。又是敬茶又是喝酒的,还没吃到肉,都已经半饱了,当大块大块简单粗暴的肉端到我面前时,我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不能扫兴,拼着命地吃饱喝足后,我已经坐在椅子上起不来了。汤凯倒是习以为常,看着他的小辫子和肤色,完全是和当地人没什么两样。
他走过我身边,一把把我拉了起来。
“干嘛啊”我没好气,毕竟已经直不起腰了。
“你不想去打听打听你那个朋友的消息了”
我一听这话,不管肚子有多饱,腿有多酸,立马就站起来了。他看着我笑了笑,转身拿来了央金的大袄给我披上,带着我出门了。
我不会当地话,基本上都是汤凯在和当地人交流,我负责提供信息,看对方的肢体语言连蒙带猜也能知道个大概。可令我失望的是,他们几乎都没见过鹤。
最后一家家里有小孩,孩子学过汉话,能跟我们交流,不过也没能提供什么信息。在关门的那一刻,我突然听到他自顾自地用汉话嘀咕了一句。
“怎么最近这么多汉人过来”
、第189章 汤凯的问题
这么多汉人除了我和汤凯,再加上之前的鹤,应该也不多啊,怎么会用到“这么多”这个词
我想着有些奇怪,但对于这个藏族年轻人的汉话水平也持有怀疑态度,有可能对方指的就是我们几个吧。
一趟路走下来,方才肚子里十足的荤腥都差不多消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牦牛肉的缘故,身上逐渐热起来,但还远远达不到透于体表的温暖。我身上披着央金的藏袍,仍觉得手脚直哆嗦。汤凯见状,催促我回索朗家休息,明天再继续寻找。
我叹了口气,进屋的时候回头看了看窗外片片落雪,思考着这个时候鹤会在哪里。他一个人几乎没什么行李,也不知道正躲在哪个角落里御寒。
夜晚冷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央金在我的床上铺了好几条羊毛毡,我依然觉得手脚冰冰凉。翻来覆去思考着各种问题,困意一点也没有要来的迹象。我耐着性子在床上又憋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还是裹着被子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