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灰飞烟灭。空气中散发着蛋白被烧焦的气味,我捂着鼻子,内心一动。
这骚包,诚不欺人啊,没想到细细软软的一张卡片,竟能让这些喜欢嘎嘣嘎嘣吃刀子的虫子瞬间燃尽,看来今天是有救了。
老话说得好,得意忘形。在杀死虫子的同时,带来了一个毁灭性的结果,那就是那群数以亿计的虫子,终于找到了我所在的方向。
向四周播散开来的花纹像电影里倒退的镜头一般,不断地缩回,紧紧地向最中心的树干方向聚集。这些虫子堆叠起来之后,就像一条血红色的胳膊,慢慢地沿着树根的方向往上爬。
我彻底傻眼了,就算我有咒文在手,但是也只剩下几片了。按照刚才所产生的效果来说,简直是送死,还不够这些虫子塞牙缝。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一个词,那就是不作不死,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我一下子慌了,看着那条血红色的痕迹一点点攀上树干,速度越来越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连忙把手里剩下的符文武器向下丢。一簇又一簇细小的火苗在树干上幽幽燃起,暂时延缓了虫子进攻的势头,但它们在数量上占得优势太大,让我根本无法还击。
还剩下几个细小的螺丝刀,符文已经用光了。我顾不上有用没用,拿起小刀就往虫子的方向砸去,用力之狠几乎能够感觉到溅起了一滩红色的碎沫。
这种子能吃刀,怎么会害怕我手里的这点东西呢反抗是徒劳的,甚至被砸成两段的虫子竟然长出了两个头,一下子变成了两只。我简直就是在做火上浇油的事情
但在这种时候,哪还顾得上他们的数量,只要能起到缓冲作用,让我剜肉我都愿意。
眼看手里的工具一点点减少,整个黑包完全瘪了下去,我伸手在旁边摸了摸,抓到了一个细小的螺丝批,刚下扔下去,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我朝边上一看,手中的这个螺丝批已经是最有的武器了,如果再把它扔下去,自己到时候连个自裁的东西都没有,总不能咬舌自尽吧。
虫子扭动着盘旋在树干之上,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距离我只剩下将近一米的距离时,我已经彻底绝望了。
本以为自己的结局是被起尸摸顶,到不了也变成一个全身干瘪,倒立蹦跳的怪物,至少还有自己的身体,而现在,这个渺小的不能再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
不知道为何,此时竟然觉得自己有些悲壮,仿佛狼牙山五壮士即将跳下山崖英勇赴死。既然这样,那还不如让自己早死早超生,免得受尽皮肉被啃食之苦。
我一把举起手里的螺丝批,尖锐的刀锋在夜晚显得极其阴冷。就在要下手的这一刻,却又有些犹豫,直到那团红色的暴风即将触及我的脚尖,我几乎能看见虫子扭曲着毛茸茸的血红色向我狰狞的口咽。
“呲啦”一声,左手手腕上一道血痕猛然撕裂,我竟然觉得它也跟虫子一样,在我的手上弥漫开来,汩汩流出。
树枝终于承受不住我的压力,嘎啦一声,失重的感觉把我重重包围,我自嘲般轻笑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第199章 重逢
身体在落下的这一刻,不出一秒,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背部被一些毛烘烘的东西给托住了。紧接着,一阵让人浑身鸡皮疙瘩乱起的触感笼罩着全身。无数细小的触角在皮肤上爬来爬去。
血还没有放干,但也差不多了。我没有像电影里悲情女主角那样横着划一条,而是用力从掌根道小臂的弯褶出,垂直剌下,钻心的疼早就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我只在乎我究竟能不能把自己的血放干,能不能让自己的死的更快一些。
血流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脱离自己的身体,每脱离一点,意识就模糊一些,仿佛一个水龙头打开之后,就再也关不上了。我使劲闭着我自己的眼睛,坠入之时早已用围巾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就怕那些虫子从我的七窍之中钻进去。
这一刻时间过得异常的慢,我本以为自己会被恐惧包围,却没想到自己在最后的一秒竟然出奇的淡定。身体被抽空之后,浑身上下都轻飘飘的,仿佛从地面上浮了起来。
有人不是说过吗,死了之后会看到一条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发出白色的光芒。也有人说死前会重复自己的一生,就跟看电影似的一点一点播出,直到生命的镜头。不过我觉得这些都是扯淡,这些人最后不都活过来了吗,那看到的听到的这些东西,还能当真吗
反正我自己的体会,是一点一点变轻,一点一点消失,就像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那样了无痕迹,死后落叶归根。
嗯。手臂上怎么有些痒
火辣辣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舔。我好想睁开眼睛看一眼啊
我怎么还没死,为什么还有感觉
漂浮在半空中的思绪猛地落回了地面上的躯体之中,我痉挛般地抽搐了一下,顿时感到自己身体的所有感官又回来了。
该死,难道我注定要承受被虫子啮噬的痛苦吗。
我伸手一把扯下罩在自己脸上的围巾,算了。要钻就钻把。死得畅快一些。我自暴自弃地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已经完全放弃了抗争,却猛地发现自己身体上那种触角蠕动的感觉早已完全消失。
这是怎么了。难道虫子们突然发现我的肉还没有刀子好吃我已经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瞳仁一下子瞪得巨大,以我为中心的一个接近一米的包围圈之内,竟然没有一只虫子。他们全都围在外边,不敢轻举妄动。仿佛我是某种恐怖的生物。
真是奇了怪了,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怕我我兀自坐了起来,眼前黑一阵白一阵,还是强忍着伤痛摆正了自己的视线。这才发现这些虫子似乎连靠近都不准备了,都开始像四面八方逃散。
我好像什么也没做啊
我直接的自己在倒下的那一瞬间,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巨大的一道血痕。接着就什么都不清楚了,难道
我把视线转向自己的胳膊。血液早已干涸,留下浅浅的血痂。我用右手摸了摸,伤口竟然愈合的已经差不多了。手臂的一旁,躺着一只虫子的尸体,僵硬的就跟冬虫夏草干一般,身体的血色都已经被抽干了。
难怪虫子都不敢靠近,甚至仓皇而逃,它们看到了自己同类的死亡,感到害怕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还是有些价值的,但转念一想,这些东西害怕的应该不是我,而是我的血。那只有一种可能。
它们怕的是貘。
果然到了这里,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貘,十有八九是不会错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手臂上的伤口在愈合,但由于扎下去的力道太大,几乎能隐约看到底下的骨头,痛楚倒是没多少,就是伤口太过狰狞,还有隐隐约约的血液在慢慢渗出。
就这一小会儿的时间,虫子早就不见了踪影。我朝着地上的那个窟窿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蹲在地上看了又看,这么狭小的口子,直接进去肯定是不可能了,只能巧取。
或许是刚才虫子喷涌而出的画面太过震撼,我的潜意识还是有些害怕这个洞口。我俯身摸了摸地上的泥土,突然有了一个极其古怪的想法。
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我用右手食指沾着残留的血迹,沿着洞口慢慢画线。
六条长茎伸向不同的方向,密集如粟米样的窄叶一点点缠绕在花茎之上。六根茎叶之间,连同的地方是另一种细茎多叶的植物,像扇子一样的小花点缀在其中。
我凭着记忆用手指一点点画着,顺畅无比,仿佛手下有着一股神奇的力量在牵引着我,哪儿该转弯,哪儿该折叠,甚至最后整个一个大圆,都是完美无缺。这一刻,我能感觉到自己做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