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给秦初一,让他给我打着光,两手把伏在手背上的袖子撸到了小臂上,蹲下身子开始拔草。
秦初一看我一个人拔得起劲,一手把我的手机塞进了兜儿里,另外一个用牙咬着,也加入了我的拔草小队。两人四手不一会儿,面前一小块草丛就被我们拔得一根儿不剩了,要是从上方看去,这拔光的一小块就像是中年男人头上的斑秃,颇有些艺术作品的感觉。
“哎,这地下还真不太一样啊。”秦初一竖起一根指头,跟个富家小姐在挑拣东西似的戳啊戳,仿佛这地下的黄泥都是入不了眼的大白菜。
我丢了一个白眼给他,俯身捡起身旁的一块石头,用尖的那一头轻轻地掰开了底下的黄泥,顿时一块圆圆的鹅卵石就映入了眼帘。秦初一跟我对望了一下,也开始跟着掘起来,那条消失了多年的石径终于重新出现暴露在空气之中,崭新得仿佛从来没有经历过雪雨风霜。
有了这条石径,我大致就可以找到安放徐景川塑像的位置了。当我重新站起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没来得及涌到脑袋上,眼前出现了星星点点的黑蒙,身子一轻倒在了秦初一的背上。他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扶着我担心地问道:“小恙,要不我们明天再过来吧。”
“不行。”我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伙儿,倔强地要起来,“来不及了,现在过了十二点,就是十号了,无论如何,十二号的时候我一定要赶到徐萸那里去,这事情不能出岔子。”
秦初一知道自己拗不过我,只好扶着我站了起来。我环视了一圈花园,又看了看底下的石径,一股怪异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位子竟然不一样了。”我喃喃自语。
“应该是之前重建的时候,按照风水把方位改了吧。”
原本连着祠堂的花园现在整个旋转了九十度,我们进来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原先的入口,是直接横插进来的。我在自己的脑子里搜索来搜索去,都不记得当年重建祠堂有过这么一码事儿,不知道是自己太小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原先就是这个样子的。
不管了,找东西要紧。
按照当初的记忆,徐景川的雕像就放在两龙相抱的那个交点之处。说起来简单,但找到那个交点还是有些困难。虽说这个地方仅仅只是一个花园,构造也谈不上复杂,但经过植被的覆盖,先前能够一望无边的花园到现在看来简直就像是热带雨林一般复杂,要想找到那个相交的石径,直接抄近路走过去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只能脚踏实地,一点一点循着石径过去。
说来也是奇怪,一般人家刻画龙这种形象,最多也就绕两个弯,但徐家祠堂后院的这个可不一样,那龙的骨关节就像是活的一样,三步一走五步一变,脚下要不是看着点,很容易误入花丛之中。关于这件事,我曾经也请教过长辈,他们虽然说不出具体的原因,但大部分人都认为是为了提醒后人踏踏实实做人,察言观色谨小慎微,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每一条神经都不能松懈,关于这件事,后来还好像写入过徐家祖训,当时我还觉得跟我没啥关系,毕竟我是个姓吴的。
我挠着自己的后脑勺,觉得事情有些麻烦,真要找到后边的交点得需把视线所及的杂草全部拔光,这对于我们两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年轻人来说简直是折磨。
秦初一看着我抓耳挠腮的惆怅劲儿,反倒是一脸的坦然,走到一旁的地面上蹲下身子翻翻捡捡,最后拿了一根半米长的树枝捏在了手里,乐呵呵地朝我走了过来。
“干嘛,那根棍子准备召唤土地公公来帮你啊”我不解地问。
“求人不如求己,要什么土地公,”秦初一自信地说,把树枝放到了地上,一头捏在手里。由于树枝不够长,他需要半弓着背,样子像极了仙风道骨的老头子。
“诶,你不要笑啊。”他说罢,两眼一闭,像是用树枝敲了敲后边已经被我们掰开的鹅卵石地面,像是进行了一连串的记忆,接着又把树枝的尖儿对准了前边的杂草堆,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这么一瞧,嘴角处立即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洋洋得意地说道:“这边。”
我大吃一惊,他什么时候有了这种隔土探路的本事,我的怀疑精神一下子又上来了,走了几步到了他所说的地方,扯去几根杂草之后翻了翻底下的黄土,眼下所及的果然是跟之前一模一样的鹅卵石路面。
“可以啊你。”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很是赞许地点了点头。
“那是。”他得意地说道,“之前我瞎的那会儿,立马就想到小学课本上那文章。怎么说来着,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开启一扇窗,我就想看看自己其他地方有没有开发出特异功能,果然,手里的触感比之前灵敏多了。这种分辨路面是否平整的事儿,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好好好,打住,”我给他比了个s的手势,“那先生您先请,我在后头跟着。”
秦初一满意地走到了我的前头,跟盲人似的左敲敲右点点,进行的倒也不慢。这么一来倒是没我什么事了,我有些无聊地在后头踢着小石子儿,感受着夜半时分空气里难能可贵的那种静谧和安宁。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太阳穴一紧,有些发酸似的疼。
这种感觉不陌生,就好像平时有人在你眼前放着一支笔,尽管你闭上眼睛了,但还是能够感受到。
有人在看我。
、第229章 鬼魂的声音
有人在暗中看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反应过来的,随即就往一旁的祠堂上方看去,仅仅就是这随意的一督,还是看到黑洞洞的窗户口,有一双亮莹莹的眼睛一闪而过,速度十分快。照这种情形来看的话,对方十有八九是一直在祠堂里,并且知道我们要来的人、
我趴在秦初一耳朵边,轻轻地说了一句:“有人在祠堂二楼窗户口看我们。”
他的身子略微一颤,轻声回应我:“别管他。”
我一愣,什么鬼,别管他大半夜观察我们的人你叫我别管他但随即一想也是,秋兰约我们过来,这人八成是知道的,现在又在暗中观察我们,很有可能之前在大门口就已经开始了,这么说来,这个人应该是一位“知情者”,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不能见面,即便他真的是宋秋兰,那她也在等我寻找徐景川雕像的位置,她有理由怀疑一个莫名其妙跑到后花园来的人究竟是不是我。
说实话,我现在是越来越想不明白,当初直来直去的那个宋秋兰怎么突然变得这样疑神疑鬼,似乎在忌讳很多事情很多人,就连我们这种在世上唯独几个知道她底细的人,她都开始防备起来了,这其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想这事儿的档口,我们已近深入花园之中。一开始只是膝盖长的杂草,此刻真真已经半人高了,甚至有些都已经长得比我都要高了,行走在其中要不是跟紧一点,很有可能会迷路。好在有秦初一这个活地图在,我们不至于出什么事。
草叶上沾着夜露。星星点点的,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是镶嵌在上头的碎钻,走过之时略沾衣带,倒是多了几人意境。但被那人一看,手心顿时就渗出了不少汗,湿漉漉的有些紧张。
我心里还想着这事儿,没感觉走在前面的秦初一已经停下了脚步。整个人往前一扑。顺势就一个趔趄倒在了秦初一的怀里。他也有些惊讶,但很快面露贱色。“乖,现在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