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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朝相正看一眼,说道:“你眼下伤势不轻,恐怕带不走他,你若自觉还有余力,我便不理会。如若制不住他,贫道可以替你代劳。”

言毕,秦先羽左掌握起,收了回来。

相正沉默片刻,忽地,他抬头看去,眼神复杂。

秦先羽亦是朝前看去。

二十余丈外,枯达凭借金身臂膀,撑起了身子,期间响声不断,骨骼又是断折不少,筋肉内脏的剧痛使他浑身汗水,湿透僧袍。他勉强撑起身子,把两条骨骼断折的腿脚收拢一些,形成盘膝而坐之状。

“阿弥陀佛。”

枯达低声念了句佛号,面上似忏悔,似沉痛,似苦涩。

相正脸上似有喜意,似有怒意,终是归于平静,闭眼道:“弟子原以为师叔神智早已泯灭,入魔极深,无望恢复,未想到师叔还有恢复清醒的一日。”

枯达低声道:“多亏了你。”

相正说道:“师叔不必赞谢,即便你今日恢复清醒,但罪孽恶债仍在你身,未有洗清。”

“罪过。”

枯达垂下一条金身臂膀,说道:“罪孽深重,唯有一死。”

秦先羽默然,他本欲劝说,但想起三镇之间死伤数百上千人,遥想当日惨状,便只得沉默。

枯达看着相正,眼中露出几分异色。

相正说道:“师叔要弟子出手”

枯达缓缓说道:“也只有你出手,才算清理门户。”

相正良久未有言语,终是答道:“好。”

秦先羽眉头微皱,颇是疑惑,为何相正犹疑许久

他略微一想,眼中神色蓦然震动。

佛门戒律之中,有戒杀之律,倘如他此次杀了枯达,便是犯戒。而相正此人出身正统佛门,对于佛门戒律看得极重,虽然天生禅心,但如此之后,他自觉犯戒,错误在身,心中有了这种阻碍,今后几乎断了希望,难以修成金身。

秦先羽想明这点,心中微寒,不禁喝道:“慢着。”

相正知他想法,叹息一声,说道:“枯达师叔乃是我灵空寺大师,自当由小僧出手。他虽然恢复神智,但罪孽深重,无法饶恕,即便带他回山,轻则镇压舍利塔下,视作妖魔,且遭受刑罚,倘如重了些,该交由戒律僧,仍然逃过不死劫。”

相正呼吸几口,念动经文,勉强恢复了些行走的气力。

秦先羽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去。

相正原是天生禅心,万事不碍于心,然而他对佛门戒律看得太重。若是犯了杀戒,心中就有缺陷,佛门修行以顿悟为主,若心中不平,便几乎断了希望。

他走在土地上。

秦先羽似乎觉得他走向深渊所在。

默然片刻,秦先羽看向枯达,说道:“你若自尽,当是最好。”

枯达缓缓说道:“自身亦是性命,若是自尽,同样是造孽,老僧罪孽深重,不愿再添孽债。”

秦先羽道:“你自身不愿担此孽债,却要让相正杀你,由他来犯戒,替你担此罪恶。”

枯达不再言语。

相正似是未闻。

秦先羽没有再开口。

枯达也许魔性还有残存,因此要借此毁去相正成佛的道路。也或许枯达入魔之前,本身便有这种想法。

相正天生禅心,修炼怒佛法相,而不受影响。相较之下,枯达这类修炼怒佛法相,性情暴躁,时刻要压制自身怒火的其余僧人,不免有些怨忿,即便是枯达这类修佛日久的高僧,亦不能免去这般心思。

相正亦是清楚此事,但他因昔日火烧三镇之前未能阻挡枯达,心中有愧,故而甘愿被枯达算计。

秦先羽微微叹道:“何苦”

相正行走过去,临近枯达丈许处时,脚步顿了一顿,但在下一个呼吸,便又迈步出去,来到枯达身前。

他缓缓一掌,按在枯达头顶。

魔僧枯达,亡于应皇山

s:肚子饿,出去买点零食下一章晚点

三百四十八章湖边

相正手托青灯,把火焰倾下。

生机消逝的枯达再无法抵御,身体在顷刻间焚毁,只留一条金身臂膀,而身体其余部位都化成了灰烬,但未有舍利存留。也许他凝结金身时,便是把自身所有能够凝结舍利的部位,都移到了臂膀处。

相正神色平静,没有拾起金身臂膀,也未离开,他原地盘膝坐下,手托青灯。

秦先羽见状,心中微沉。

“此地有困阵,约七丈,小僧所在便是困阵边缘。”

相正笑道:“出不去了。”

困阵

枯达摔了进去,就在困阵之内,没有理由不知此阵。

秦先羽这才明白,枯达不仅是要相正犯戒,更要将他困禁于此。

看着那条金身臂膀,秦先羽低声叹道:“临死犹不行善,仍要作恶。”

“也不全怪师叔。”相正说道:“原本此事过后,小僧便要回山,从此自囚于后山禁室,不再外出。如今被困在这里,也无不同。”

秦先羽说道:“焚烧三镇者乃是枯达,如今他死于你手,一切皆可了结。”

“不。”相正摇头说道:“焚烧三镇者确为枯达师叔,是罪魁祸首。但小僧与他争斗,且打伤了他,却让他逃了,这才是事情源头,小僧同是罪首,实是罪孽极重。”

相正自责之意深重,思考事情似乎与常人不同,秦先羽不知如何才能说服于他。

秦先羽原想说服相正,让他自己清醒。不再自认罪孽。但这一点似乎难以说服。便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

“你原想自囚于禁室。但可曾想过,这是对你自身的惩罚,但并非赎罪。”

秦先羽说道:“你自身遭受囚禁,实则对于三镇百姓没有半点用处,只是让你自家心底过意得去,又何尝不是一类自私想法此刻你受禁于此,对于三镇百姓有何益处”

相正沉思片刻,道:“真君之意”

秦先羽说道:“你若得行走天下。施行善举,才是真正赎罪。”

相正闭上双目,叹道:“可惜入阵,无法脱身,眼下已是晚了。”

“那便修成金身。”

秦先羽说道:“金身若有成就,必然能够脱困即便练就金身之后,会升至上界,但你今后便能施行善举,不论何年何月何地,行善积德便是大好。”

相正苦笑道:“修成金身。谈何容易”

秦先羽平静说道:“佛门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莫非是假话空话大话”

相正道了声罪过,说道:“自然不是虚言。”

“既然如此,还有何顾忌”秦先羽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你并非要成佛那般遥远,只是让你修成金身罗汉,又有何难你天生禅心,只要心中没有多余想法,诸般事物不碍于心,便没有阻碍。佛门以顿悟为主,也许待会儿你想通了,也便升至上界了。”

相正明知他是以劝慰为主,但却也被点破了雾障。

“你自己好好细想一番,若想得通了,前路便是大道坦途。”说完,又听秦先羽再度说道:“现在我便去救人,凝儿在哪个方向”

相正指出一个方向,说道:“此去七十余里,有个湖泊,枯达师叔将女施主抛在湖中,小僧救起之后,就让她在湖边等候,并设了一些手段,护住了她,暂时应当不会受到什么危险。你往这里去,便能见到了。”

秦先羽点了点头,把清离剑插入背后剑鞘,深深看了相正一眼,便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