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你知不知道”傅菁在一旁道。
我低下头,轻声道:“我现在就要出院,他们没权利让我做检查。”
“兄弟你放心,这点事我还是能帮你办好的。”少卿安慰我。
“谢谢你。”我说。
眼看着一旁的傅菁就要拆开那封信,我一个踉跄拔掉手上的管子从她手中抢过信。信封被昨夜焦虑的我地皱不拉几,我是那样想要给傅菁看,那样想跟她证明我多么在乎她。但是现在,我拿过信,撕得粉碎。
“还是不要看了。”我道。
少卿的路子很多,他在医院门口打了几个电话,接着跟医生交流了两句,最后医生开了一张条子,就批准我出院了。我们三人坐在少卿的车上,皆是沉默。少卿将车开到我公寓楼下,放下我和傅菁就驱车走了。
我和傅菁一前一后走在公寓楼梯上,谁都没有说话的欲望。打开门,我一脚踢开前来迎接我的大福,径直从冰箱中取出一瓶啤酒,仰头大灌。
“韩京,你够了。”傅菁在我身后阖上门,道。
“什么叫我够了”我不耐烦。
“我知道你吸。”傅菁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刺耳。
“傅菁你才够了我要睡觉”我怒吼着走进卧室,拎过棉被倒头就睡。
“呵,我够了难道你没觉得你变了吗你对任何东西都失去兴趣,你的记忆力越来越差,玩游戏的时候也无法集中精力,你的情绪变得淡漠而易怒,难道这些你自己都没发觉吗这还是我认识的韩京吗你身上总有一股怪味,甚至现在都有了气管炎和哮喘,你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如雨点般的数落灌进我的耳朵,钻进我心里,挖出一个无底洞。我从床上拿起一个垫子朝傅菁砸去,道:“别说了姑奶奶算我求你”
垫子落在傅菁的脚下,她冷哼一声:“我就要说我就要说你不是小孩子,你是成年人了,韩京,你要对自己负责。今天如果不是少卿,你也许就会被强迫做drug screen,你就会被查出吸食,你就会被逮捕,你就会被开除,还可能坐牢或者遣返这些后果你都想过吗你有想过生你养你的父母吗,你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他们辛辛苦苦赚钱供你出国读书,这样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却在这里挥霍胡闹自己的人生和时间我告诉你韩京,人活着不是为自己活着,不是为你一个人活着,你身上有你父母的命”
“对,你说的都对但我告诉你傅菁,昨晚如果不是你一声不吭跑出去和少卿喝酒,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不会给你朋友一个个打电话我不会跑进纽大还沾了一身味我不会大半夜,在曼哈顿的街区一条条找你我不会被车撞、不会怀疑吸、更别提惹上官司被遣返”
傅菁明显震惊了,她颤抖地道:“你说,你昨天晚上在找我”
“反正你都说了,手机关机不是问题,那我还有什么好说。”我一耸肩。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还有,刚才你撕掉的那封信呢那是什么”
那封信和我半夜出去找你,是我对你全部的在乎。傅菁,其实我是一个胆小鬼。我明明知道做错了,还拼命假装无所谓。我明明那么爱你,那么想向你证明我对你的在乎,那么想挽回这段裂痕,可我总是背道而驰。我还不如韩燐勇敢。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傅菁。我们不要再谈下去了,没有意义。”我道。
从一次小吵到爆发成彻底的摊牌,傅菁和我发展成了完全的冷战,寡言少语,形同陌路。为数不多的几次对话也以争吵告终。傅菁训斥我不学上进、吸食,而我则厌烦她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吵吵嚷嚷。明明是两个人的双人床,却往往只有我一个人睡,傅菁彻夜不归成了家常便饭。我也不过问。
家里的臭袜子、方便面盒子往往会在周末的时候来一次大爆发。我被迫开始学会打理自己,把衣服裤袜通通装进公寓楼下公共洗衣房的洗衣机,倒进洗衣液,按下按钮然后上楼继续玩我的游戏。我甚至想不起来,在傅菁来之前,我过的究竟是一种怎样邋遢的生活
只是,看似平静的压抑下潜藏着一种令人发狂的炙热。
有时候傅菁也会在家。
到了夜里,关上房间门,熄了灯,两具年轻的身体背对着背,各自难以入眠。我转过身试图用双臂环绕住傅菁,本以为她会拒绝,可她竟然缠上我的手臂靠过来疯狂地吻我。我们激烈地、疯狂地接吻,像是久旱的大地渴望甘霖,像是刚刚着了火的干柴火星四溅。
我们两个人都流泪了。滚烫的咸咸的泪蜿蜒进入我们的口腔,令这个吻变得更加苦涩。当那些被撕裂得粉碎的情感回朔,当那些最初的美好涌入记忆,幸福开始了,爱到了最后,到底需要什么来证明明明是爱得那般刻骨铭心,明明是爱得那般奋不顾身,明明是爱到尊严都可以不要、爱到死去活来,可为什么到了最后,还是爱得那般辛苦到了最后,还是要互相往对方身上捅刀子
圣诞的那一夜,除夕的那一夜,三月的那一夜以及之后的无数日夜,我们到底在用什么证明我们的爱无坚不摧、茁壮成长当一切土崩瓦解、荡然无存,我们还可不可以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在街角的星叉克谈笑风生
“我们分不开了。你别想从我手里逃走。傅菁。”我道。
“你有多久没说你爱我了,韩京。”傅菁问。
“我爱你,傅菁。很爱。很爱。很爱。”我一遍一遍地说着,不光说给傅菁听,也说给我自己听。黑暗中,两具年轻的身体慢慢交缠在一起,都坚定地以为,这,就是永远了。
、chater 6
夏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爸妈的电话也随之而来。他们让我暑假带傅菁回家吃饭,如果可能的话,傅菁可以住在我家。
我知道父母在想什么,而且做了莫大的退步。孩子终将长大,他们鞭长莫及。母亲知道我不会接受她安排的相亲,所以就想先熟悉熟悉这个也许是未来儿媳的女人。
我将这个消息告诉傅菁,她显得很轻松:“没事儿,我爸妈肯定没意见。我听说你家里有个亲生妹妹对吧这年头有个妹妹,也算稀罕。”
“对。她叫韩燐。刚刚读完高二,马上就要高三了。”我道。
“要高考了啊,估计功课很紧张。”
“对。不过她还好,她做作业的速度奇快。”
“看样子成绩很好咯”
“学校里前三名。”关于韩燐的成绩,我一向很得意。
魔王一腔热血,号称来者不拒,不论男女,全部通吃,人缘极好。即便这样,我仍旧忐忑。相比父母,我更担心韩燐不接受傅菁。如果说这个世上有谁能让我彻底紧张的话,只有韩燐了。
当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跨越大洋最终降落上海浦东机场时,一直安静坐在我身边的傅菁忽然握紧了我的手。
“怎么了紧张吗”我转过身问傅菁。
她朝我短促地一笑,“紧张当然是有的,但也就那么一会。”
我撇撇嘴没说话,反握紧了她的手。只是心下笑:这就是傅菁,永远不甘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