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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6(1 / 2)

人变好。我只会不断地堕落和腐烂。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一定是也许有人能将我救赎,却不能彻底将我拯救。

“我想吃海鲜,梁团长。”我轻轻搂过梁樱的肩膀,说。

接我们回剧组的商务车里闷闷的,梁樱在车内小眯了一会。

拍戏的地方在亚龙湾,海南的最南的海湾。不过,具体的拍摄地点在其内的森林公园。我只见过梁樱做团长时候的样子,没有见过她当导演的样子。她要拍的片子是个小成本的电影,翻完剧本我忧心忡忡。

“梁导,你确定这样拍真的好吗剧本是你写的吧”我给梁樱递了一个椰子。她拿过椰子,蹙着眉头猛吸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指着我大喊:“场务人呢谁让你把这人放进来的这人既不是群众演员又不是工作人员。”

我一惊,“我怎么就不是工作人员了我帮你扛了一下午的器材好么”

梁樱恍若未闻,依旧对我大喊:“谁把你放进来的要么你把工作证拿出来让我验明正身。”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停下手上的工作,抬起头来好奇地看着我。

片刻后,梁樱一个人笑得把椅子都翻了。全剧组人员默默get到梁导诡异的笑点后,瞬间爆发出大笑。梁樱捂着肚子站起来,拉过我向大家介绍:“那什么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一下午都在我们剧组打工的同学,他叫韩京,是我高中同学,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我觉得我被梁樱捉弄了以后还必须憨憨地朝大家伙点头微笑真可怜。

哦不对,我简直像个傻逼。

从今往后,剧组每一个经过我身边的人都不忘调侃我一句:“这人哪儿来的我怎么不认识。你谁啊”

“”

拍戏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尤其对我这种替身演员来说,日子太他妈难熬了。

别看梁樱平常温言温语,喊起卡来可是毫不含糊,骂起人来更是能震得我肝颤儿。

“韩京,说你呢叫你死,你怎么活了”

“不行,这样死太难看了,服装,把他背上的水草拉下来。”

“对对对,就是这样,别动韩京你别动摄像机快走位”

天知道老子脱光了衣服以一种异常诡异的姿势漂在一段小湖泊里,头朝下,不能呼吸,必须憋气。“导演,我不行了,我这样下去会被你弄死的我的肺都快憋炸了”我哗啦一声从湖里仰起头大声控诉。带着黑帽子的副导演一拍大腿:“妈的你再熬两秒会死啊一大老爷们这么娘,重来”

梁导的鸭舌帽低低的,我委屈地望着她深不见底的眼睛,求助。只见她大手一挥,场务拿出场次板,机械地报幕:“第三幕第四场第13次,action”

梁樱拍的是一本悬疑电影。男主角冷热交替拍戏发烧了,因为身型差不多,我荣幸地成了他的替身“替他吃苦的身体”。还有,我每天拿60元的替身演员工钱,听说已经是最高的了,有的只有40元,连三餐都不够吃。梁樱非常守信,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带我出去吃夜宵,一群人一起去。梁樱人没什么架子,可她从小吃惯山珍海味,什么场面没见过,开口就是“老板,给我来八只和乐蟹,一箱啤酒,50串肉串,不够等下再点。”

尽管嘴上说着是梁樱请客,但我他妈是个汉子,我好意思让梁樱一个娘们付钱吗于是,我捂紧了荷包里三万块钱,装模作样地大手大脚花钱。这直接导致我一听“夜宵”两个字就冒冷汗。不过,最让我头疼的是工资。听说替身演员的工资不是当天付清而要等全部拍摄结束后一并结清。这什么霸王条款我从湖里爬上来,头发还在滴水,披了条毛巾就去找梁樱。

梁樱朝我翻了翻眼皮,“没办法,韩京,我们一向来都是这样的。你缺钱用吗你每天在剧组混吃混喝,我看不需要花钱呀。”

你当然不需要花钱,你请大家吃夜宵的钱都是从老子的肉里割下来的好么,老子的荷包它流血不止好么

“我们马上就要收工了,今天天气不错,我和你等下去大东海好不好”梁导演的思维总是那么跳跃。

“又吃夜宵啊”我痛苦地哀嚎。

梁樱笑了,“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我们今天是去看日落。”

“亚龙湾这么美的地方不能看吗去什么大东海。”我懒得动弹。

“我问你,你进组第一天,我跟你说了什么”梁樱斜我。

“一切全听梁导的”我迅速立正。

等剧组收工完毕,我握着方向盘,载梁樱往大东海去。车开了约半小时,等我停完车,梁樱已经赤着脚在沙滩上狂奔了。

“韩京,你快来呀”她朝我招手。

我失笑,“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梁樱不理我,只管一个劲儿往前跑,往不断拍打沙滩的海水跑,慢慢消失在追赶海水的人群中。我眯着眼站在岸上,大东海的海水不见得有多干净,灰灰的。海面上的太阳渐渐西沉,海水将金光分割,为海里的太阳带上面纱。我想起一个人。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总嚷着要去加州,计划了很多次,却一次也没去成。

等我回神,潮来潮去,放眼眺望,居然寻不到梁樱。

我也不知我当时是怎么了,总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从我脚底升起,心脏几乎跳出喉咙。我愿意称它为直觉。我扔掉鞋子,在沙滩上狂奔起来。沙子被太阳烤的滚烫,踩下去每一脚都疼。我只希望一切不是我想的那样。直到了海边,也没有梁樱。

我不断回身大叫:“梁樱”

没人回应。

大东海的浪随着太阳落山越来越大,涨潮了。人们纷纷往岸上靠。海水浸湿了我的牛仔裤,粘着我,寸步难行。太阳穴那里很疼。

“你不要吓我。”我紧张地说。

我去找开海上摩托的人,问他:“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大概一米六五、穿着蓝色碎花长裙的女人,头发是栗色的。”

开摩托的人说:“有,就刚刚。”他手一指,远处的有一个小点。那是一片海底生出的礁石。

“就是那个姑娘,她让我把她送到那里,她说她朋友在那边玩。”

“什么朋友在那边玩,她是要去寻死”我厉声一喝,直接把摩托开走了。

待我骑近,该死的海水已漫过梁樱的膝盖。她的长裙裙摆飘在海面上,栗色的长发被海风吹得凌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