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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文士帮七王爷续了一杯酒,道:“太子行事太过嚣张,不知收敛,难免得罪人而不自知。他若能得皇上欢心,也就不会有废储的密旨出来了。”

七王爷却停了手中的酒杯,转头看着青衫文士,困惑地问道:“这密旨之事,我们也只是听闻,至今不知真假。父皇若有意废储,为何不干干脆脆明明白白地下旨弄个秘而不宣的遗旨,留待死后宣告,到时岂不是要掀起惊涛骇浪”

青衫文士答道:“天子圣意,岂是我等可妄加揣测但既然王爷有惑,卑职便斗胆胡言几句。皇上此时不下旨废储,约莫还是顾念着与先皇后的情意。先皇后与皇上是表兄妹,青梅竹马,情分自然非其他嫔妃可比。且先皇后去得早,只留下太子一脉,皇上睹儿思母,自然也就对太子下不了狠手。”

他自斟自酌了一杯,才继续说道:“可太子德薄才疏,又刚愎自用,何能堪以君王大任为了李家的百年基业,皇上迟早都得下这个狠手。可皇上若此时废黜太子,皇上的其他皇子,别人不说,就三王爷、五王爷,还有七王爷您,不管皇上把皇位给谁,你们心里肯定谁也不服气,势必要争个你死我活。皇上不想看你们兄弟阋墙同室操戈,于是只留一封密旨,待他薨殁之后,由内侍当众启封宣旨,指定新君,到时大势已成,尘埃落定,你们几位王爷也就没什么好争的了。”

七王爷脸上现出一丝讥笑,“父皇虽不理政事多年,但宝刀还是未老。这一番计算,倒也算得上缜密。”他抬腕翻杯,又一杯佳酿下肚,才喟然叹道,“可惜我们安插在父皇身边的小祥子被父皇处死了,要不还能叫他探一探那密旨的内容。”

“小祥子正是因为泄露了密旨一事出来,才被皇上寻了个由头处死。”青衫文士望了望七王爷,提醒道,“王爷,皇上应该已经对我们起疑心了。自小祥子之后,我们三番两次再往勤心殿插人,都被退了回来。此番王爷往宫里塞人,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七王爷皱了皱眉头,“这个本王晓得。可就算本王要往宫里塞人,也得有合适的人手才是。”他转头望向青衫文士,“慧四娘送来的那些舞姬,何先生见过没有”

何先生帮他把酒满上,“卑职下午去看了一下。这一批人,年轻貌美,舞技也精湛,但要担起大任,却还是差了一点。”

“何先生所言,正是本王所想。”七王爷叹道,“要找个合适的人可真不容易。这两个月来,本王前前后后搜罗了上百名舞姬,却无一人合得本王心意。”

何先生觑了他一眼,道:“卑职听说,慧四娘晚上还要再送一人过来”

七王爷点点头,“此人据慧四娘说,舞是跳得极好,是她的得意门生;而且为人也机灵,进退得体;更难得的是,她想进宫。”说到最后一句,他唇边浮起一缕诡异的笑容。

何先生也笑了,“照这样说来,倒与我们不谋而合,是个极合适的人选。”

七王爷啜了一口酒,方道:“慧四娘之言,也不可尽信。但凡举荐他人,总会将其夸得天上少有,地下难寻的。晚上她要送人过来,看一看再说吧。”说着,他从酒杯上抬起眸,望着何先生吩咐道,“你去安排一下,到时见我眼色行事。”

何先生微微颔首,“卑职明白。”

正欲告退,便听见殿门处有内侍来报:“禀告王爷,慧四娘求见。”

何先生抬起头,与七王爷相视一笑,遂请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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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已完全暗了下来,但巍峨高阔的大殿内却亮如白昼。四壁一圈嵌在壁上的鎏金莲花灯,把大殿照得熠熠煜煜。

樱柠站在殿中,微微有些气喘。她刚刚舞完一曲,气息还未完全平复。

上首传来稀稀拉拉的拍掌声。七王爷端坐主座,两手交错,缓慢而优雅地相击,“好好好”他赞不绝口,一脸不加掩饰的赞赏,“这一支惊鸿舞,商姑娘舞得极妙比起慧四娘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真乃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樱柠垂首,恭敬答道:“七王爷谬赞,民女不敢当。”

“有何不敢”七王爷笑道,“你舞跳得好,本王重重有赏”

坐在右侧下首的曼娘连忙起身,屈膝行礼道:“谢王爷夸奖小女雕虫小技,能入王爷法眼,不胜荣幸赏赐之物,民妇不敢奢求,但求王爷能帮小女引荐入宫,民妇母女二人感激不尽。”

七王爷呵呵笑道:“如此精湛的舞艺,引荐入宫那是当然的。可本王观舞观得高兴,赏也还是要赏的。”

樱柠还要推辞,却见慧四娘微不可察地冲她轻轻眨了眨眼。樱柠心领神会,当下不再推托,只躬身称谢。

七王爷显见心情颇佳,扬声喊来内侍,豪气冲天地吩咐道:“你把商姑娘领到藏宝阁去,打开阁楼任她挑选,她看中哪件就把哪件赏给她了”

樱柠暗暗吃了一惊。七王爷藏宝阁里的东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随便哪一件都应该是价值不菲的宝物,岂是她这样一个舞姬随便跳支舞就可以换来的她心下微微有些忐忑,踌躇了一会仍开口道:“谢王爷赏赐。可民女无才无德,实不配如此厚赏。民女多谢王爷厚爱,斗胆恳请王爷收回成命。”

七王爷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窗外,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道:“只要本王高兴,便是赏你一座城池又有何妨何况区区一件玩物少在这里啰嗦扫本王的兴。速去速回,领了赏赐回来再给本王舞一曲。”

樱柠无奈,只得再次谢恩,随内侍离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殿外一扇窗页后,一抹青色衣影倏忽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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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径通幽,花影扶疏。十来岁的内侍提着宫灯,在前头带路。

暗夜里瞧不清这园子概貌,只觉得林木栋栋,花径曲折,一眼望去竟望不到头,陡然生出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感觉来。

拐过一个转弯,绕过玲珑山石,前方霍然现出了一面镜湖。月上中天,凉风习习。湖面上水波晃荡,岸上的灯光倒映在水中,照得波光潋滟,流金碎银。

樱柠沉默地跟在内侍后面,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待会入了藏宝阁,只挑最不值钱的玩意,实在不行,要了桌上照明的烛台总可以吧。无功不受禄。平白拿七王爷这么大的一个赏赐,总让她觉得不安心。

正暗自琢磨着,忽而听到前头的小宦官“哎呦哎呦”叫唤了起来。樱柠上前问道:“这位小哥,你怎么了”

小宦官捂着肚子,愁眉苦脸地回道:“商姑娘,实在对不住。我可能是吃错东西了,肚子突然疼得厉害。”他说着,又“哎呦”一声弯下腰去,“不行了,我我坚持不住了。麻烦姑娘自己走过去,往前走穿过九曲桥,湖对面右手边的第三座楼台便是。我去解个手,去去就回。”言罢,未等樱柠答话,便捂着肚子朝来路一溜烟地跑掉了。

夜色昏昧,只见他三转四拐的,很快的便不见了踪影。举目四望,空荡荡的园子里,只独剩樱柠一人。她伫立在原地,有点哭笑不得。这小宦官,走的时候连宫灯也提走了。好在园子里稀稀疏疏还点着几盏风灯,虽然视线不佳,但也不至于黑天墨地。

樱柠抬手将散落下来的碎发绾在耳后,举步继续前行。

堪堪踏出两步,旁边的假山后横里斜冲出一个黑影来。樱柠听到声响正欲回头,一阵劲风袭来,脖颈旋即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牢牢地箍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