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你觉得这样子好吗”
提起这一茬,萧柏之也动怒了,“我给你沉香丸是为了你好跟我生儿育女有什么关系我就是生上几百个,也不会碍事。你倒是生一个试试看你还想不想出宫了”
理是这个理,樱柠也明白,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怒冲冲地挥舞着拳头,一嗓子吼了回去:“你少拿我出宫的事做幌子你敢说这里面你就一点私心都没有”
话未说完,萧柏之却猛地扑了上来,紧紧捂住了樱柠的嘴巴,一脸的警惕之色。“嘘有人来了,不要出声”他贴着樱柠的耳畔低声说道,犀利的眼神紧盯着绿荫掩蔽的小径尽处。
樱柠一下子着了慌,满腔的怒火刹那间如云烟消弭。她支起耳朵细听,却什么也没听到。可她也知道,萧柏之是习武之人,眼神耳力自是要比她灵敏许多。当下也不敢乱动,只窝在萧柏之怀里静静等待。
不过须臾,果真听到了一阵细碎而轻微的脚步声,却是渐渐地往这边而来了。
萧柏之眸色一沉,拉着樱柠便要小树林而去,可情急之下不曾留意脚下,咔嚓一声脆响,他踩断了地上一根枯枝。
樱柠脸色一白,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径那端的脚步声已经加快加重,似是那人听闻声响,往这边跑过来了。樱柠愈是焦急,眼珠子四处乱转,惊慌之下却找不出一处可以藏身之地。
只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萧柏之无计可施,只能心一横,深吸一口气,纵身没入了旁边的云淼湖里。
樱柠察觉身后有异,霍然回首,却见萧柏之已不见踪影,只有脚底下的湖水一圈一圈泛着涟漪。她尚未反应过来,便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哎呀,这里真的有人太好了”
樱柠回过头来,便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宫女,正一脸惊喜地望着她笑。见樱柠盯着她打量,那小宫女似意识到了什么,忙敛了脸上笑意,端端正正地屈膝福了一礼,“奴婢见过娘娘。娘娘圣体金安。”
樱柠眼角抽了一抽。这是个什么礼不伦不类的还喊她娘娘,敢情是个连宫规都没学熟练的新人吧她哂然一笑,问道:“你是个新来的吧”
小宫女秀气的眼里闪出一丝惊喜,“娘娘怎么知道的奴婢刚进宫一月,如今正在绣坊司司职。惠嫔娘娘的新衣绣好了,嬷嬷让我送去仪元宫给她,可我”她低下头,两颊飞起羞赧之色,“我走迷路了。”
“要去仪元宫啊,你走错方向了。”樱柠说道,抬手指着小宫女来时的小径,“你从这里出去,走到岔口处右转,往东一直走会看到一片桃树林,绕过那片桃树林就是仪元宫了。”
小宫女高兴得眉眼弯弯,欢快地说道:“谢娘娘指路奴婢这就把绣衣送过去。”她因为迷路已耽搁了不少时间,眼下再不敢浪费时间,抱着绣衣一溜烟地跑了,简直比兔子还快。
直待那小宫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小径尽头,樱柠才对着微波荡漾的水面说了一句:“人走了,可以出来了。”
平静的水面遽然晃动起来,哗啦啦一片水花激起,一身湿漉漉的萧柏之从水里冒了出来。这一番藏身水下,令得他狼狈不堪,满面水珠乱滚不说,头上还顶了张半腐的荷叶,看上去着实滑稽。
樱柠扑哧一下笑了,对萧柏之的一腔怨怒自此烟消云散。
事后萧柏之大发感慨,早知道跳一下水就能哄得伊人转怒为笑,他早到云淼湖里游上十个八个来回了。然而,萧柏之不知道的是,樱柠就此作罢并不是因为他落水而消气,不过是借坡下驴顺势而为罢了。
樱柠其实很清楚,这事自己并不占理,要萧柏之答应以后不碰杜繁歌也是绝无可能的,若是闹得太狠导致两人决裂,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反正骂也骂过了,气也出了,差不多了就该收场了。身为女人,偶尔作一作没有关系,但绝对要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所以,借着迷路小宫女的手,樱柠轻轻巧巧地把这出戏给收尾了。
、第六十二章
六月份的时候,萧将军回京看孙,皇上于金华殿上为其设宴接风洗尘,并请了几位与萧将军交好的文官武将作陪。
当天晚上,大殿灯火煌煌,四壁生辉。金盘满簇珍馐,玉碗光浮琥珀。满殿觥筹错杂,食色缤纷,一派笙歌妙舞。
酒过三巡,宴正酣时,一群妖娆舞姬,红衣绿鬓,于殿中翩翩起舞。
舞罢,众人击掌叫好。席间平阳候借着酒劲笑道:“这算什么好不过堪堪能入目罢了。这一首曲子,本候曾见别人跳过,那才叫真的好”
底下有人嬉笑起哄:“平阳侯向来眼高于顶,不知是哪位舞姬,能入得了你的青眼能否请来一舞,也好叫我们饱饱眼福”
平阳候显然有些喝多了,舌头有些捋不直,嘿嘿笑着道:“你们没这个福气。当年的那个舞姬,如今已成了我们陛下的婕妤,身份尊贵,哪还能出来献舞本侯也只得那一次眼福,甚憾甚憾。”
下首萧柏之听得此言,微微蹙了蹙长眉。今夜皇上宴请他父亲,他理所当然作陪。方才平阳候第一次出声的时候,他就知道平阳候说的是樱柠。可为了避嫌,纵然他心下不悦,当下也不发一词。
他独自沉默着,席上已是一片语声喧哗。有人在跺脚叹息:“可惜呀可惜可恨当日我竟没能在场。”
皇上于上座听闻,不由笑道:“各位不必遗憾,朕这就喊辛婕妤出来献舞一场,以飨众卿便是。说起来自那一次之后,朕也是再未见过辛婕妤起舞,此番正好与众爱卿同乐。”
众人喧笑,高声叫好。
于是,就这样,在入后宫三个月后,樱柠重披舞衣,再次于金华殿上献舞。一曲既罢,收获赞赏无数。
舞毕,樱柠躬身而退。
殿外星光暗淡。披坚执锐的侍卫隐在黑暗里,像石柱子般巍然不动。
虽然已是六月盛夏,但被露水打湿的石砖踩上去还是有些凉意。刚才那支舞需要赤足而蹈,故而樱柠上殿前便将鞋袜留在了偏殿里。此刻她跣足而行,脚底传来的凉意激起了她一层鸡皮疙瘩。
越过两根汉白玉柱,迎面走来一人,玄衣金带,丰神磊落,正是萧柏之。原来早在樱柠在殿上起舞时,他便托辞巡视禁军守卫情况,中途离席,守在殿外候着樱柠出来。此刻与樱柠相向而行,他手按佩剑,面无表情,仿佛樱柠只是一个不相干的路人。
距离渐近的时候,他依礼侧身避让。却在樱柠擦身而过的一刹那,他用低不可察的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夜里地寒,快穿上鞋袜。”
听到萧柏之话语的那一瞬间,樱柠脸上神色未变,线条却柔和起来。方才萧柏之离席的时候她也注意到了,没想到他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跟她叮嘱这么一句话。怕别人看到她眼里暖暖的笑意,她眼帘微垂,像只蝴蝶般从萧柏之身边轻盈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