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两颗花生米抛到空中,用嘴接了,嚼吧嚼吧咽下肚去,才怪笑一声道:“你就这么怕我给你拉仇恨樱柠,这不是你的个性啊,你什么时候这么怕杜繁歌了”
樱柠从镜子里白了他一眼,“她好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在这里住着,总不能不顾忌她的感受。”
萧柏之又是“哈”的一声怪笑,“顾忌她的感受我看你是顾忌她不帮你找婆家吧”他转过头来,不怀好意地瞅着樱柠,“我刚才进来时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考虑杜繁歌给你介绍的那一个人”
被他说中了心事,樱柠也不抵赖,低下头去继续梳着头发,“是又怎样柏之,我发现以前是我想得太悲观了。我的人脉窄,能选择的余地不多,可像杜繁歌这样的,她在京城有一定的根基,认识的人多,机会也多,说不定”
萧柏之正喝着茶,闻言把茶杯重重往案上一顿,猛地大叫一声:“你还真指望上她了”他瞪着樱柠,眼里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你脑壳被门夹了吗你也不想想,她对你能安什么好心”
樱柠不在意地笑笑,“她对我是没什么好心,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如今巴不得我明天就能嫁出去,离你是越远越好。所以,这事我不愁她不上心。柏之,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不过是利益驱使而已。”
萧柏之没有答话,微眯了双眼,静静地盯着樱柠,波澜不兴的脸上不现半分喜怒。
少顷,他忽而展颜笑道:“杜繁歌给你介绍了什么好夫婿,让你们眨眼间就化敌为友了嗯,让我猜猜”他抚着下颌,作沉思状,“她肯定是给你说了她西陵的那个表哥吧”
樱柠讶异,同时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停下手中的象牙梳,转头狐疑地看着萧柏之,“你怎么知道”
萧柏之嗤道:“你以为杜繁歌的人脉能有多广她认识的无非就那么几个人我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得出来。”他从桌上抓了一把花生,边剥边吃,“她是怎么跟你介绍她表哥的肯定是说满腹经纶,前途无量吧”
樱柠撇了撇嘴,道:“人家刚中了举人,可不是满腹经纶前途无量这么说又有什么错了”
萧柏之禁不住一声轻笑,抬起头来兴趣盎然地看着樱柠,“那她是怎么跟你解释,这样一个大好青年,为何大龄未婚的”
樱柠心里越发不安起来,迟疑着说道:“她说,她表哥专心功名,欲先立业后成家。”
“那她还有没有说,她表哥家里还有一个寡母”
“寡母”樱柠皱起了眉头。
萧柏之咧嘴一笑,“我就知道她准没告诉你”他剥了两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你知道吗她表哥在西陵那里也算是个人物,不过可不是因为他的功名,而是因为他们家的寡母。说起来,他的婚事完全是被他的寡母给耽搁的。早在前些年,就有人上他们家提亲,可他家那寡母,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愣是谁也没看中。后来她表哥年纪大了,那寡母眼见拖不下去了,才勉为其难给他订了一家姑娘。订婚之后,寡母又以儿子要专心考取功名为由,迟迟不给他们完婚。”
“那寡母有恋子情节吧”听到此处,樱柠忍不住插了一句。
萧柏之笑了一笑,“这个,定论我不好乱下,你就当八卦听好了。后来他的婚事为什么会黄呢,是因为他家的一个老仆人喝醉了,说出一桩秘辛来。那年杜繁歌她表哥已经年近二十了,可据那老仆人说,那寡母时常以照顾儿子为名,夜里与儿子同宿一榻。”
“呀”樱柠惊讶得轻呼出声。
萧柏之了然一笑,继续说道:“消息传出来后,那与他家订亲的人家立马就不干了,当即找了个藉端退了亲。此后便再也没有人家敢与他家结亲了。就这样,才把杜繁歌她表哥生生给耽误了。”
他盐水花生吃多了,口有些干,抬手给自己续了杯茶,刚喝了两口,又想起一事来,放下茶杯笑着说道:“哦,对了,关于她表哥,还有一件传闻。她表哥不是已经二十多了吗是个男人总有需求的,所以就先后收了两个通房。可听说,他这两个通房,都没能在他房里呆上超过一个月时间,不是被他老娘给打残了,就是给卖了。”他端着茶杯,笑得居心叵测,“这样的人家,你还敢嫁吗”
樱柠嫣然一笑,“我本也没想嫁他。西陵太远了,我如今这身份,出远门不太方便。”
“你的通缉令”萧柏之的话已经到了舌尖上,却又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他本是要说,樱柠的通缉令,今日皇上已经下令撤销了。七王爷去西山守皇陵了,再没人追究先帝遗妃失踪之事,故而皇上以清理陈年积案为由,将此事强行结案。
这个好消息,他原本一回府就要跟樱柠说的,却奈何给杜繁歌拉去了萧夫人处,是以一直没机会说。如今方要说出来,却突然想起,若是樱柠知道了这消息,她再无顾忌,指不定哪天就自己偷偷跑掉了。这小妮子心思太活络了,他完全罩不住她,倒不如借着这通缉令之名,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这厢萧柏之暗自思忖,那边樱柠等了片刻,不见他继续说下去,不由奇怪问道:“我的通缉令怎么了”
萧柏之回过神来,嘿嘿一笑,“没什么。我是说,你如今有通缉令在身,确实是有些不便。那个她表哥已经中了举人,不久之后便要入仕。若是运气好平步青云,日后做个大官,封妻荫子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到那时,他家夫人的身份就得上报朝廷,你这身份麻烦可就大了。”
他本是为了掩饰口误随意说说的,没想到樱柠倒真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虽然她表哥看起来条件比那教书先生好些,可想想还是教书先生安妥些。”
萧柏之正在喝茶,闻言噗的一下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还有个教书先生杜繁歌几时认识了个教书先生我怎么不知道”
樱柠白了他一眼,“刚刚还说你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得出来呢这会就不知道了不就是木槿的长兄嘛。”
萧柏之方才被小呛了一下,正喝水顺气,闻言又是噗的一声,再次把茶水喷了一地。
樱柠瞅着满地的水迹,不悦地蹙了蹙眉,“你能不能好好喝水我这地今晚才拖过的。”
萧柏之顾不上理会她的抱怨,一边抬袖擦拭唇边残留水渍,一边捶桌大笑,“木槿的长兄是教书先生哈哈哈,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杜繁歌也是这么能吹的”
樱柠心里咯噔一沉,难道这一个也另有隐情她静静地望住萧柏之,等着他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