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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知你又怎能确定,你的所闻所知就真实无误”

几句问话一出,吴恪颇有些不以为然,道:“萧大人,不过是指个路而已,有谁会刻意隐瞒身份”

萧柏之神色端肃,“吴大人,办案还须谨慎。这些细末枝节,看似无关紧要,往往却是事实关键所在。若只是想当然而不深究,难免会给小人可乘之机。萧某宁可多此一举,也不愿误伤忠良。”

几句话义正辞严,听得吴恪面上浮起讪然之色。他尴尬一笑,打了个哈哈含混过去,“萧大人心思严谨考虑周详,吴某佩服佩服。”

下首的宝芝这时才答道:“回大人,奴婢当时并不知那人就是辛婕妤,还以为她是宫里哪位娘娘。是过后有一回,辛婕妤得了先帝的赏赐,从御花园里穿行回鹤安楼时,宫里很多人都前去围观。奴婢当时恰巧入内苑送衣裳,就随众人一起去观看,这才发现,原来当日指路之人便是辛婕妤。”

听了宝芝的话,萧柏之的嘴角渐渐下沉。这套证词滴水不漏,连一丝推翻的可能性都没有。她认出樱柠是辛婕妤,既不是通过他人之口,更非自己主观臆断,而是随众人前去围观而发现。这样的情况下,怎可能认错他眉头微微地拧了起来,开始痛恨樱柠当日为何要如此招摇。

而静立一隅的樱柠,此刻心里也涌起了一丝绝望。她在后宫一年,从来都是谨小慎微的,只有一次例外。那一次,她以丝带悬树,向萧柏之求和;后遭先帝询问,便假托是替先帝祈福。结果先帝大喜,赏赐了一大堆的宝物。就是这一次的赏赐,让她成为了宫里万众瞩目的对象。也正是这一次,埋伏在今日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人生如棋,当真是一步也错不得

她眼里骤然迸射出类似于困兽的那种光芒,不顾礼制地大喊起来:“可你也不过只见过辛婕妤两次这世上长相相似的大有人在,你凭什么就一口咬定我是她”

话音方落,吴恪已怒声叱道:“放肆没问你话,不得擅自开口”

萧柏之默默看了樱柠一眼,转身对着皇上说道:“陛下,臣以为,这姑娘所言也不无道理。仅是相貌相似,确实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没等皇上发话,跪在地上的宝芝便叫了起来:“陛下,奴婢指证辛婕妤,并不仅仅是只靠样貌。奴婢先前见过辛婕妤两次,她两次头上都戴着同一根玉簪。今日,那玉簪也同样戴在她头上若说不是同一个人,怎会如此巧合不仅相貌一样,连头上的发簪都一样”她说着,回过身去,手臂一横,直指樱柠头上的碧玉簪。

一刹那间,屋里几个人的目光,皆齐齐聚集在樱柠鬓间的玉簪上。那支碧玉簪,为萧柏之所赠,樱柠时常簪戴,今日也不例外。只是没想到,今日它却会成为指证她的罪证。

樱柠咬唇冷笑,再度出声,只是这回总算注意了仪态,没让自己的怒气洋溢于表,“这位姑娘,你这么说就未免有些滑稽了。这碧玉簪,是我在首饰铺子里买的成品。它并非私人订制,铺子里这样的货品也绝不会仅此一份。我既可以买,他人也可以买,别人买了与我一模一样的簪子,这很出奇吗”

宝芝仰面看着她,神色冷漠中又掺杂了一丝轻蔑,“金银打造的饰品才会丝毫不差难以分辨,玉石制成的却不会有这种情况。” 寂静的书房里,只有她脆生生的声音在半空中回荡,“每块玉石的品质都不一样,所以它们打造出来的饰品也是独一无二的。形状可以相同,但色泽水头这些,却绝不会一样。奴婢的父亲是打磨玉石的玉工,奴婢从小就是在玉石堆里长大的,在辨认玉质这一方面,绝不会有错。”

萧柏之背上开始渗出冷汗。这个小宫女难缠的程度,远远超出他想象。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阳光在窗纱上描绘出庭院花枝的形状,像一副黑白分明的水墨画,横枝疏影,错落有致。屋角三尺来高的金狻猊,兽口半张,缓缓地释放出龙涎香的气息。

就在萧柏之一筹莫展的时候,沉默已久的皇上终于徐徐开口:“宝芝的话,大体上是没错,但也不是十足十的绝对。若两件玉器皆来源于同一块玉石,那即便是玉石行当中浸淫多年的老手,也不见得能分辨得出这其中细微的差别。”

他话说到此处便停了口,可这屋里的几个人,却都同时明白了他底下尚未出口的话。像他所说的这种情况确实存在,但概率却微乎其微。除非是雕工失误,否则谁会把好好的一块玉石一分为二

皇上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点到为止,不肯继续往下说,要不然偏袒的意味便太过于明显了。他略顿了一顿,才对着吴恪说道:“这案子事实不清,还须再查。吴卿,你且带着疑犯下去审问,朕这里还有政务,就不陪你一起审案了。”

皇上这么说了,吴恪自是颔首听命,带着樱柠和宝芝躬身而退。

萧柏之却暗自着急起来。同在朝中为官,他对吴恪也算有所了解。此人心狠手毒,一向喜欢严刑逼供。听说他经手的案子,到结案时没几个人犯能毫发无伤的,就算不死,也往往去了半条命。

怕樱柠在他手底下吃苦头,萧柏之匆匆站起身来,便要紧跟而去,却不料,皇上张口叫住了他:“萧爱卿,你且留步。朕还有事要与你商议。”

吴恪他们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外。萧柏之心急如焚,只恨不能插翅追去,哪还肯留下当下回身,对着皇上急切说道:“陛下吴恪那厮,惯用酷刑,臣得去盯着”

皇上直直望进他眼里去,对视片刻,方才一字字沉静说道:“柏之,这个不急。”

乍听此言,萧柏之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沿着脊梁骨迅速地窜了上来。不急怎么不急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打算放弃樱柠吗他添了舔发干的嘴唇,颤声说道:“陛下,你答应过臣的,要帮臣保全她”

“不错,朕是答应过你,可那是以前的事了。”皇上平心静气回道,淡定的脸上如无风的湖面,一丝波澜也不起,“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朕已经尽力了。”他说着,从书桌下面的抽屉里摸出一个三寸来高的小玉瓶来,放到了桌面上。

“柏之,”他看着萧柏之的眼睛,像一个良师益友般谆谆教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一个女子而已。只要你我保得住这片江山,以后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萧柏之的眼睛刹那间变得通红,颤抖着双唇,他不无艰难地说道:“陛下,臣自追随你的那天起,就表明了心迹,这世间弱水三千,臣只取一瓢饮”

“萧柏之你不要执迷不悟”话说到此时,皇上脸上也终于维持不住平和,现出了一丝怒气,“不是朕不肯帮你,只是事到如今,朕也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