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我就觉得阵阵的恶心,胃里翻江倒海起来,身上的汗毛也似乎立了起来,身体不停发着抖。
陈觉的爷爷把我按到了座位上,将我的头扭到了一边不让我去看桌子上那脏兮兮的耳朵,然后低声唤着陈觉,陈觉也一直发着冷,六神无主着,听到他爷爷唤他,他才回过了一些神来。老头朝他皱皱眉,然后走回了老爸身边也坐了下来。
“宇哥,太便宜这小子了吧,起码把他那只耳朵也弄下来,加上鼻子,顺便带上满口的牙就像前年那次似的”海子叔悻悻的说,似乎特别不满意,听他那意思这样的事情以前好像没少干过。
我脑子里浮现了一个没有两只耳朵,没有鼻子,满脸是血的人,又让我忽然不禁发抖了起来。
“你行啦,不嫌事儿大呢”黑叔一旁埋怨道,不让海子叔继续多说话,然后低声和老爸说道:“宇哥,差不多啦,时间不早了”虽然外面的太阳还没落山。
老爸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缓缓的说:“大家今天吃的、喝的、看的,都差不多了。明天就是年三十,提前给各位拜个早年,晚些时候我会给登门给大家拜年的。祝各位老板生意兴隆,兄弟们一帆风顺。”
“谢谢宇哥”“谢啦天宇哥”屋子里的人纷纷道着谢,老爸一挥手,黑叔就起身走到了柜台后面,拿出了一个装满了红包的大盘子,吩咐耗子带着人给屋子里的人发着红包。
红包发放完了,众人再次道谢,看样子宴席行将结束。我依然偷眼看着盘子里的那只耳朵,我似乎已经有些习惯了,特别想看清楚那只耳朵是什么样子的。
就在人们准备离去,起身告辞的时候,老爸忽然又开口说话道:“大家别急,我还有句话。刚才林亮建说了,大家担心我离开向西街之后,会顾不上这边的老少爷们,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这么想的呢”
“宇哥,听那小子放屁呢他明白什么”海子叔不满的喊道,然后冲着所有人怒道:“谁再t,的乱猜乱说,小心我灭了他”众人被海子叔的威胁吓得抬不起头来,一个个唯唯诺诺的。
老爸示意海子叔不要再说,而后严肃的和大家说道:“我是从向西街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这二十几年大家也都知道我是什么人。虽然我现在和那些官员啊、商人的,往来密切,但这也是出于无奈。我要生存,兄弟们要生存,向西街也要生存大家放心,我不会忘本的,不管我日后混成什么样,向西街我是绝对不会不管不顾的。如果违背,我愿意天打雷劈“
说完这段话,老爸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可以离开了。
饭店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告别离开了,每个人都表情各异,似乎各自怀揣着心事,每个人都恭恭敬敬的走过来和老爸道别,和我打招呼。我不知所措,愣愣的发呆,依然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些人。
每个经过这张桌子的人,都会不经意的瞟向盘子里的那只耳朵,露出惊恐的神情。海子叔却饶有兴致的拿着一只筷子,不时的巴拉几下那只耳朵,然后露出令人胆寒的笑容。
人都散了,黑叔从门口把人送完走了回来,对着老爸说道:“宇哥,人都走了。”
老爸点了下头,长长的出了口气,然后身体好像软了下来,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如此疲惫不堪的老爸,我还是很少见。
“宇哥,今天的红包发了不少。大年初一的时候还要给这些店发吗”黑叔问道。
老爸微微点头,然后说:“这些礼数当然要尽到啦,还用问嘛。”语气里满是疲倦。
“可是,咱们现在手头的钱真的不多了,有点费劲啊”黑叔为难的说。
“就是”还在摆弄着那只耳朵的海子叔也搭腔道。“都t靠我们罩着,过年了还发他们红包,我看这套应该免了,有那钱咱们兄弟干点啥不好“
老爸摇摇头,说道:“你们哪,别为这点钱计较。面子比钱重要,就算眼下困难,但是走面儿的事绝对不能差了。人活的就是一个精神头,就算要饭了,有礼也一定要随在家可以吃窝头咸菜,外面绝对不能让人看扁了。我们是道上混的”
我也不知道老爸这种心理算不算是死要面子,可是我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对于面子的理解,我认为就是自尊,是一个人的尊严。现在的我好像就已经特别在意这件事情,为了所谓的面子,为了维护我那卑微的自尊,我已经做了很多我自己都从来没想到的事情。
说完话的老爸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问黑叔道:“区委还有公安那几个家伙都打点好了吧”
黑叔忙点头说道:“都弄好了,又是一大笔啊。他们还因为你没亲自去,有点不高兴。”
“艹他妈的,有骨头吃还管是谁喂的,真t难伺候”老爸狠狠的骂道,看上去老爸似乎有些醉意了,喝了那么多的酒,似乎酒劲有些上来了。
“宇哥,小心这些饿狗越喂越馋啊。”海子叔用筷子扎了扎那只耳朵,冷声说道。看着他那眼都不眨的样子,让我觉得特别的可怕,担心他是不是随时会精神病发作。
老爸哼了一声,然后起身说道:“回去吧,我困了。明天还要过年呢”走了两步,他回头看向了我,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来说:“走吧,小子”
这一刻,我忽然好想哭。为了刚才的惊险一幕,也为了一直以来老爸对我冷漠疏远的态度,他突然的亲近让我觉得内心温暖至极。
陈觉推了一下我,我忙起身走了过去,老爸用手拽了下我的衣领,好像是要把它弄整齐,然后皱着眉说道:“人这辈子,太多危险,太多无奈。我真不知道你应该怎么活下去”说完把我推给了跟在身后的军子,径直走出了门外。
一百四十一章:诱饵而已
看着老爸走出饭店的背影,从后面看上去却让人觉得隐约的带着孤独。海子叔、黑叔带着人也跟了出去,军子带着我也慢慢的走出了饭店。
回到老房子坐了一会儿,老头带着陈觉也准备起身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老头笑着告诉我,让我好好和老爸过年,他家随时等着我去。
送走了陈觉祖孙二人,打发手下各自散去,屋子里就剩下了我们几个人。老爸闭着眼睛头靠在旧沙发上,一言不发。
黑叔和海子叔抽着烟,看着老爸,军子则默默站在我旁边,仍然如雕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