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窟。
这些都还是账面上的银子,谁都看得到。而园管行看不见的收益就更大了,它其实是个交际平台。目前还没有展现出会员之间的交际,但日后肯定会有人依托茶酒会这个主体构建出一张人际网络。
一旦这张网络成型,其收益就是地方名望,就是政治利益,绝非几万两白银能够比拟的。
照徐阶来看,徐元佐恐怕最初做这种事,恐怕就存了这份心思。所以当他听说徐元佐将大下阶段的工作目标放在了“客栈”上,心中不由对自己的判断有了些许疑惑,不过再一听徐诚描述的新客栈模式,又好像隐约看到了点什么。
“让他去做。”徐阶靠在太师椅上,缓缓又道:“你把奖金散下去这事,做得有些欠妥。”
徐诚与徐阶名分上是主仆,但两人数十年朝夕相处,彼此之间都毫无隔阂。听到老爷这么说,徐诚承认道:“回来路上我也这么想。如此一来,倒像是要跟他争些什么似的。老爷,是不是先安抚安抚他”
徐阶点了点头:“你打算如何安抚”
“给他个实实在在的掌柜帽子”徐诚道。
徐阶摇了摇头:“现在他不缺这个。”又道:“老大也是沉不住气,急急忙忙就给他铺了县试的路。”
徐诚知道老爷与大公子之间有过一次关于徐元佐的讨论,他虽不知道内容,却知道从那之后,徐璠对徐元佐就十分上心,栽培之意溢于言表。
“让仲嘉去给他讲讲入场规矩。”徐阶思维之间有了主意,安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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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前方有套
冬至放假其实不长,基本是正日再加前后两天,只有五天假。相比春节长达十五天的长假,看起来并不算是个大节日。然而冬至的法律地位却远高于元旦春节,因为这一天是全国人民祭祖的日子。
即便是出征在外的大军,都会设立一块神主,让军士们拜祭祖宗。所有客商,也都要赶在冬至之前回家,向祖宗汇报一年来的成果,请求庇佑。
徐元佐雇了夏圩当地青壮看园子,又预约船只,送学徒们回家。他本来是要与姐姐一同回去的,否则一个女眷挤在一群少年之中颇有些抢眼。然而就在他要走的当天,牛大力却来找他了。
“你现在是阔气了”牛大力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惊叹不已。
徐元佐请他在铺了皮草的禅椅上坐了,方才道:“这是园管行的会客室,又不是我家的。”
“能管着这么大的产业已经是造化了,你还想是你的”牛大力大咧咧坐下,道:“你不回朱里”
“这不是你来了么。”徐元佐亲自给牛大力倒了茶:“本来今天就要走的。”
“幸好你等着我了。”牛大力端起粗叶老茶喝了一口:“好茶”
徐元佐就知道他不懂茶叶,幸亏没有浪费真的好茶。他道:“莫非是要照顾我让我过去做账”
“你现在这么阔气,怎还敢找你做账。”牛大力道:“我是来跟你说桩事体,就不知你怎么谢我。”
徐元佐笑了笑:“那得看这事体有多大了。我终归不会亏待对我好的人。”
牛大力又喝了口茶,道:“你徐府上也是不安生吧。”他见徐元佐静静看着他,不接话茬,只好继续道:“之前那个叫徐盛的管事,卖请柬的。”
徐元佐不动声色道:“他怎么”
“他找到仇老九要买个尸体,你猜是要扔到哪里”牛大力问道。
“这里。”徐元佐淡淡道。
牛大力还不知道徐元佐是个城府重重的人,见他如此淡定从容,颇有些吃惊:“你知道了”
徐元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中暗道:不就是你刚跟我说的么
牛大力颇为懊恼,道:“早知道你已经知道了,我何必再把董家桥那边的肥肉割出去一块”
徐元佐听了似笑非笑。他只是前后一联想,就猜出董家桥的肥肉是牛大力借打赌的事夺到手的。想牛大力的资历和能力,这块肥肉多半也保不住,就算是亲舅舅也不能彻底偏心自家外甥,伤了老部下的心。所以吐出去、吐多少只是时间问题,仇老九送上一个消息,也算是保全安六爷的面子。
“那真是亏了啊。”徐元佐作出感动之色:“早知如此,我一知道就该跟你商量,不该拖着。”
“岂不是这么说的”牛大力以为诳住了徐元佐,心中得意,道:“既然知道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请人看住园子,就怕还有漏洞,没有想好。”徐元佐道:“这种事人家是怎么处理的”
牛大力笑道:“你当人命这么不值钱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谁肯做这等事一旦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啊。我看出来了,你是把这人惹到了极处。”
“哥哥就不要调笑兄弟我了。”徐元佐道:“只有一日捉贼,岂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哥哥给个准话吧。”
“仇老九其实也不想真的弄到这一步,到底你这边也是徐家产业,外人怎么插手”牛大力说到这里,心中一亮:日了狗了仇老九告诉我这消息,本就是不想干吧
“那是最好了。”徐元佐道。
“不过徐盛那边也不能得罪。”牛大力道:“我今天过来就是听听你怎么想的。”
“这事,其实得看安六爷吧。”徐元佐微微沉吟:“徐盛找到仇老九,不就是逼安六爷表态么”
“他找到仇老九是咦对啊”牛大力刚想说徐盛不认识安六爷,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这般说来,岂不是说在松江府这几亩地上,仇老九的名头比安六爷还大那仇老九岂不是可以靠着徐府独立门户了
“这事还真的得让我舅舅知道。”牛大力沉吟道。
徐元佐点了点头,道:“这事啊,我知道打行是想两不得罪。不过现在已经不可能了。我给你透个底:徐盛背后是徐琨琨二爷,我这园管行后面呢,是有正四品告身的璠大爷。那是从小长大没离开过阁老的嫡长子,往年阁老在京师为相,他可是帮着批写政务的。”
即便徐璠真的参与政务,也不是徐元佐这个层级的人能知道的。牛大力却已经被这个街坊唬住了,竟然深信不疑。不过光是正四品的官身,也足以让安六爷好好掂量掂量了。
牛大力伸开巴掌,抹了抹额头,又借着额头上的油抹了抹头发,最后又在腿上蹭了蹭,显然是深陷纠结之中。
“不对啊”牛大力猛地一拍大腿:“我只是过来传传消息,怎么弄得我好像深陷其中这跟我有个屁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