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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流孰强孰弱孰轻孰重难道我们都看不清么”

苏瑜一路上就满肚子火见得赵文裴竟然跟他讲大道理更是气恼起來

古时所谓家国天下家族的概念是深入人心的因为彼时人口并不多需要团结兄弟的力量需要整个家族抱成团甚至许多隔了不知好几代的同姓同宗都要重视这种家族的联系否则家族很快就会衰落而自己也会失去最大的依仗

所以才有了轻易不分家无论谁对谁错强行提出分家的那一脉都要背负巨大的社会非议被人瞧不起人品记录上永远留下污点

赵文裴用这样的理由显然是非常具有说服力的但对于苏瑜而言家族并不是违背原则的理由更不是用來以权谋私的借口因为那些世家豪族就是这么起來的

“兄弟固然重要但如果家族宗亲为了利益让你变成贪赃枉法的狗官这等样的兄弟还算是兄弟么这等样的兄弟要之何用”

赵文裴也沒想到平日里谦谦儒雅的苏瑜竟然会大发雷霆甚至丧失了冷静公然批判圣人的言论和礼教当即就被苏瑜给惊住了

见得赵文裴沉默苏瑜便觉着对方理亏被驳斥得哑口无言说话的欲望反而沒有了

他想着赵文裴和刘质与自己并肩作战的种种过往突然又有些愧疚起來

连最亲密的两个战友都在背后勾结起來背叛了自己是否说明自己在行事之上确实有着让人心寒的原因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苏瑜还能够如此反省自己可谓已经非常的不错了

念及此处他也只是充满悲哀的长叹了一声

赵文裴见得苏瑜如此心里也不好受便朝苏瑜说道:“此事过错在我与刘质贤弟明日早上我便让人将那批船勾上一同烧了作罢”

苏瑜察言观色见得赵文裴虽然嘴上如此说着但言语之中难掩愤懑委屈心里也是恼怒这本來就是你们的错如今弥补回來反倒委屈了你们

想到这里苏瑜便不再多说甚至连前去质问刘质的念头都沒有了兴致阑珊地离了赵府回到苏府已经是天微亮了

他洗了把冷水脸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少坐着想了许久终究还是无法原谅赵文裴和刘质的做法

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和苏牧的遭遇

苏常宗表面上懦弱无为实则操持着整个苏家大族的地下势力所有见不得人的脏活儿都是苏常宗在措置也正是因此他才无法在明面上高张起來

可就是这么任劳任怨为家族付出的长子却被苏常源等其他房的弟兄以及那些旁支和本宗家的长老耆宿们逼着下了台

他苏瑜为了家族的生意甚至放弃了读书人的青紫大道而弟弟苏牧对家族也是仁至义尽

可结果呢

结果是苏常源和苏清绥等人联合一众宗亲长老逼着他长房一脉主动分了家

这就是兄弟宗亲该做的事情么难道他们这样对待苏瑜一家苏瑜一家还要反过來维护宗族的利益这才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圣人作为

事实上苏瑜受过最正统的儒家教育这种家族的观念早已深入他的骨子里他不是苏牧沒有后世人的自由和价值观

所以在杭州大难之时他终究还是想帮着苏常源以及苏家其他宗亲逃离杭州

可是这些人呢

他们非但沒有接受苏瑜的好意反而责怪苏牧将横祸惹到家族的身上來将他们在战争之中遭受的损失都责怪在了苏牧的头上

直到最后圣公军终于攻下了杭州而朝廷大军也开始南下平叛终究守不住之时他们又來恳求苏瑜将他们带离杭州

这种行径已经无法用不知羞辱來形容了可苏瑜还是本着家族血脉至上的礼教框条将他们带离了杭州让他们在江南的北路有安身立命的资本

然而苏家的宗亲很快扎根却并沒有对苏瑜伸出援手将苏瑜和苏常宗当成利用完了就丢弃的棋子

当赵文裴对他说起这样的大道理什么狗屁家国天下的圣人言论作为切身受害者你让苏瑜如何不恼怒

他曾经觉得自己的弟弟苏牧有些离经叛道可知道如今他才明白过來

许多人的离经叛道其实都是被现实逼出來的在沒有遭遇到这一切之前苏瑜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叛逆的一面

而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在许多古板教条面前苏牧的抵抗和否定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一直坐到了天亮直到老九再次前來他才带着老九前往渡口

因为今天他要做一件大事他要先发制人他要主动向转运使司和那些世家豪族宣战

在这些人都看不起苏瑜之时他选择了主动出击他选择了毫不退缩他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守住市舶司的胜利成果决不能让这群米虫窃取了市舶司的胜果

即便到了最后头破血流即便到了最后仍旧于事无补即便到了最后也注定失败但他还是要主动出击因为这是他的姿态是他的气势不是蛮干不是无知无畏而是向敌人宣示自己的主权

转运使司既然敢私放商船入关那么他苏瑜作为署理提举市舶司公事就有权处置这些肮脏的不法私船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烧掉这些船

他要向转运使司和世家豪族宣战

第三百九十章 烧船

赵文裴和刘质早早就來到了市舶司衙门召集了诸多衙役和胥吏第一时间赶赴渡口因为今天是他们的第一战

当苏瑜带着长随老九來到关口之时赵文裴和刘质并沒有跟他寒暄只是例行公事地行了礼显得格外的生分但很显然他们仍旧站在同一战线之上

这让苏瑜很难受他感觉自己被孤立了便如同三个小伙伴一起玩其中两个成了玩得好的死党另一个心里自然不舒服